婉容不再猶豫,她就向山下躍了下去。
“你瘋了?”君墨一把抓住她的手:“你這樣會沒命的。”
“我害死我的閨蜜了。”她痛呼起來,前世的記憶猶如潮水一般侵襲而來,好似又回到從前,她看着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死去。
她狠狠咬了他的手背一口,他負痛,手一鬆,她便轉身跳了下去……
他急忙跟隨而下,他是習武的人,下墜速度比她快許多,他一把摟住了她的腰,同時左手袖子裏伸出了五爪鐵索,扣在了懸崖上,然後載着他們徐徐向下。
他看着懷抱裏的女子,她已經失去了平素的沉穩,眼神十分迷亂,他心裏發緊,她並不是那樣的冰山美人,她只是把感情藏了起來。
終於,他們的腳步落在了實地上,她一眼就看到前面一塊石頭上,躺着一個身影。
地上,是凌亂的斗篷和破碎的衣裳。
她試探性地呼喊起來:“溫藍姐姐……”
然而,那身影沒有回答她。
她的心向下沉去,急忙奔了過去。
是溫藍。
此刻,她全身浴血,骨節寸斷,她一摸她的手腕,就知道,沒有救了。
“溫藍姐姐,溫藍姐姐!”巨大的雨點墜落下來,擊打在婉容的身上,臉上,她已經分不清楚臉上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溫藍虛弱地睜開眼,帶着一絲笑意看着她:“……我在等你來……我知道你會來……讓米公子……忘了我吧……”
“不,不,我表兄還等你回去與他成親,溫藍姐姐,你要好起來,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你是我的表嫂,你要讓我敬茶的……溫藍姐姐,告訴我,是誰害的你……”
“是,是賈……佳……”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溫藍就在婉容的懷抱裏斷了氣。
橫抱着溫藍,感受她的冰冷,婉容緊緊咬牙,目光幾乎噴出血來。
賈佳,爲什麼,爲什麼他要害自己?
結果,卻誤殺了溫藍。
君墨握着劍,對婉容說:“溫藍已經去了,我們先把她的屍首帶上去,這個賈佳,我來替你殺。”
“不,不用,我要親眼看着他死。三殿下,賈佳是衝我來的,讓他立刻死是便宜了他,我要他自己看着自己慢慢死……”她清澈的眼神裏滿是怨毒之色。
三殿下知道,婉容從來不是白月光。
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她要解恨,他都守護。
他此刻能做到的,就是呵護她,不讓她因爲傷心過度而暈死在懸崖之下。
許久,許久,久到婉容跪着的膝蓋都失去了知覺,她才突然說:“三殿下,送我上去吧,我要去溫家,告知他們家這樣的噩耗,還有我表兄……他也是重情之人,不知道他能否挺得過去。”
三殿下點點頭,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心裏好疼。
當晚,溫家設下了靈堂,米浩軒穿着白衣來弔唁,要爲溫藍守夜,以夫婿的身份。
溫將軍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頭髮斑白,這是他最疼愛的嫡女。
“是誰,究竟是誰殺死了我的女兒?”溫將軍不解地詢問:“藍兒她與人爲善,她沒有仇敵,爲何會被人推下懸崖而死。”
君墨看着婉容的背影,對溫將軍說:“京城的治安都在本殿下手裏掌握……所以此事,將軍放心,必然會爲將軍掩蓋……”
溫將軍的眼眸猩紅,手捏緊,他鄭重地點點頭。
賈佳收拾好東西,他的父親追出來:“兒子,你這是打算去哪裏?”
“爹,我現在有一張十萬兩的銀票,先出京城幾年,等事情平息了,我自然會回來。”
“十萬兩銀票?你從哪裏弄了這麼多銀子。”
“這事你別管了,我替人辦了件差事,人家給我的銀子,但得消失幾年,等我回來以後,就可以得個外放的縣令,然後可以步步高昇。”
“你是不是讓人給騙了!”石縣令臉色陰沉,他比兒子有閱歷得多,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爹,你那個老相好,不是懷着你的孩子嫁給了首輔家嗎,不是在首輔家當二小姐嗎,我替她把她的嫡姐給殺了,以後,她就是首輔家唯一的千金了。”
“你說什麼,你瘋了嗎,你竟然殺了首輔家的大小姐?你讓人給利用了……”
“啊呀爹,你膽子太小了,你別管了,我現在得趕緊溜,畢竟擔心首輔家的追查,等我衣錦還鄉,爹,我就帶你去享福。”
賈佳的腦子裏都是升官發財,他推開爹,轉身朝外奔去,外面已經停了一臺馬車,在等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馬車裏縈繞着一縷幽香,氣味有些濃烈。
馬車一路飛馳,還算平靜。
他得意地想,雲婉容,你是首輔千金又如何,你狂又如何,讓你幫着你那個表兄,得意又如何。
還不是死在老子的手裏。
下輩子,記得做人別那麼狂。
忽然,他感覺胳膊有些疼,怎麼回事,是不是推那個女子下懸崖的時候,傷着胳膊了。
他用力甩了甩,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胳膊……好似斷了……
啊,他發出慘叫聲。
怎麼回事?
他再一看,沒事啊,胳膊還在。
剛纔是怎麼回事,怎麼覺得胳膊好似斷了呢!
可,那種痛感又再度來襲了。
他用力捶着自己的胳膊,忽然發現,捶下去的手也開始感覺到痛了。
緊接着,好似全身都痛起來,他扛不住了,痛得在馬車上打滾,一邊高喊:“快,快去找郎中,疼死我了,我這是怎麼了?”
馬車卻忽然停了,周圍一片安靜。
他忍住痛,大罵起來:“怎麼回事,怎停下了?”
可是外面靜悄悄的,還有烏鴉的叫聲,讓他感覺雞皮疙瘩發麻。
此刻天色早已晚了,周圍如此安靜,讓他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感覺。
“這,這是哪裏!”他打開簾子一看,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