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曾應裴嘴上不說什麼,但臉色是一天比一天冷,尤其是公司這幾天閒的發慌,徐錢平時在公司沒事幹,只能看着曾應裴那張臭臉。
徐錢拿着手機竄在手裏冒冷汗,心裏想祝餘到底去哪裏了啊?曾應裴不在家這麼多天問都不問一下,就知道讓他在這裏獨自一人承受風雨。
他倒是寧願出點什麼事來讓他處理了,也不願意這樣天天在這裏閒的發慌。
可當公司真的出事那一刻……
徐錢:……
真想跟自己兩巴掌,這張烏鴉嘴。
徐錢戰戰兢兢的走進曾應裴辦公室,看着曾應裴對着窗外發呆的臉,開玩笑的說:“有一個好消息有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啊?”
曾應裴臉都不懂,問:“快說。”
徐錢洋裝開心的說:“我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曾應裴疑惑的看着他,“什麼猜測?”
徐錢:“……那個送錢的項目真的有問題,現在出事了,被停工了,開發商卷着錢跑了,我們公司原本就不盈利的財務現在虧了幾個億。”
好消息簡簡單單一句話,壞消息嘰裏咕嚕一大串,再也沒有比這更悲痛的事情了。
徐錢突然叫了一聲,“還有一件事。”
曾應裴陰着臉,“說。”
徐錢沉默着說:“那個擅自籤合同的員工也辭職不知道去哪裏了。”
曾應裴暴怒了,他使勁晃着徐錢胳膊,大聲怒斥道:“你最好能再說一句好聽的!”
徐錢說:“這些話都是真的。”
說實話應該很讓人開心吧。
事實證明,真誠打動不了曾應裴那顆淡漠的心。
曾應裴把徐錢扔出去了。
曾應裴沉默的將窗簾拉上了,又把門反鎖了,整個辦公室瞬間變的昏沉沉的。
曾應裴臉色麻木的坐在沙發上,平靜的看着桌子上的合同,突然暴怒!
把整份合同撕了個粉碎!
細細碎碎的紙被鋪了整個地板,整個房間壓抑又痛苦。
曾應裴捂着臉,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從始至終,曾應裴用自負傲慢來掩飾內心的自卑,他甚至也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他以前得不到家人的認可,可在那時候,他最起碼還擁有一家能經營好的公司,可現在,公司也在他的管理下破滅了,他真的成爲了一個一事無成的人。
躲在角落裏的人似乎註定無法安穩,最後只能是被拋棄、被埋葬。
他不明白,爲什麼事事一定要向前衝,他只是想找一個不用拼搏的地方,過好屬於自己的日子,可所有的人都像是陰謀詭計一樣纏着他……
他家裏有錢,不缺他欠下的錢,可這些債務還是想一個石頭一樣壓在他心頭上,比起身體的疲憊,心理上的壓力才讓他更加喘不上氣。
晚上,曾應裴坐在陽臺上看着夜空中的月亮,昏暗的根本看不見一顆星星,就好像他現在空洞的內心。
徐錢問他該怎麼辦?
曾應裴沉默的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從他眼角劃過,他彷彿自暴自棄的說:“告訴我爸媽吧,他們會處理好爛攤子”
只是會對他更加失望而已,只是會覺得他們真的生了個一事無成的兒子,不管是他的父母,還是那些他完全不認識的商人,都會拿一種懷疑的眼神看着他。
爲什麼他的父母都這麼優秀,卻生了個他這樣的兒子?
徐錢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坐在他旁邊低着頭,輕聲訴說:“你其實不用這樣……”
曾應裴眼底漆黑,整個人看起來頹廢至極,沒有一絲光彩。
“我怎麼樣了?”
徐錢嗚咽一聲,抱着他說:“壞一點嘛,你想罵我都行,那些壞人乾的事,幹什麼要讓自己傷心啊?”
曾應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片黑暗,淡淡的說:“好人不適合開公司,是我的錯。”
自以爲是覺得躲在角落就沒人招惹他,可沒想象到的是,就這一片小天地他都管不好。
徐錢心裏也難過啊,感覺曾應裴渾身的光彩真是突然就消失了。
他從小就跟在曾應裴身邊,從三歲到二十三歲,每個年都是他陪曾應裴過的。
看着曾應裴從小時候被那些自以爲是的大人傷的遍體凌傷,變得小心翼翼,再然後就變得傲慢、自以爲是,可變成什麼樣都比現在好吧?
徐錢都怕接下來自己也認爲這些事是自己的錯了。
曾應裴完全沒有心思搭理這些事情,只不過這個人手裏握着一張明信片,上面印着祝餘的信息……
曾應裴抿着嘴,備着徐錢出門了。
曾應裴大半個月都沒有休息好過,整夜整夜的坐在陽臺上看月亮,現在整個人頹廢的不像話,頭髮也蓋住了眼睛。
他知道來不來都無所謂,祝餘這兩天還在家裏陪他媽喫飯,能出什麼事情?只不過整日在徐錢家有一種時間被模糊的感覺,日夜顛倒,他怕自己再不出來就分不清現實和虛空。
再加上幾億的債務催着他,他也想重新振作起來,只不過就單單是坐在這裏,坐在公共場所,他都有一種渾身侷促的感覺。
曾應裴穿着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坐在咖啡店的窗戶邊,直到一個男人戴着帽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很胖,漏在外面的膚色看起來氣色也不好,一副有病的模樣。
他一屁股噸坐在椅子上,看着曾應裴摘掉了口罩,露出那張腫脹的臉。
曾應裴臉色平靜,他來之前就想到了,不管來的是他的仇人或是陌生的人都無所謂了,他懶得跟這些人交談了,可只有忙碌才能在此讓他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曾應裴覺得自己變成一個矛盾的整體,他不想活着,也不想消失,不想出來工作,也不想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張長興浮誇的笑着,“怎麼樣?當初趕我出公司的時候沒想到有這一天吧?”
曾應裴面色平靜,“攆你出去是因爲你煩了錯。”
張長興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嘲笑曾應裴說:“你啊,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哪個公司裏沒有幾個像我這樣的人,沒有我也有別人,你爲什麼不能圓滑一點呢?就不能把我留下?”
曾應裴冷冷的看着他,不明白這種話她是怎麼說出口的。
張長興吸了根菸,被咖啡店店員過來提醒一句,結果張長興直接把滾燙的煙扔到了店員身上,鮮紅色的制服瞬間被燒了個洞。
張長興無所謂的扔了幾張鈔票在地上,惡狠狠的說了句:“滾!”
店員被他嚇着了,戰戰兢兢的撿起錢就離開了。
張長興扭頭笑着對曾應裴說:“看見了沒有?只有像我這樣強勢的人才能不被欺負。”
曾應裴不爲所動,沉聲說:“你被趕出公司時狼狽的畫面還在公司電腦裏,你想看我可以幫你調出來。”
張長興臉色一陰,最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攤了攤手:“無所謂了大少爺,你那家小公司馬上就是我的了。”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蠟黃的臉露出犯嘔的表情,說:“你知道我爲什麼能輕易拿到你的公司嗎?”
曾應裴往後靠了靠,沉默着不吭聲,他已經接受自己無能的現實,可不代表能忍受別人再在他面前揭露一遍。
張長興說:“因爲你從小到大都沒一點進步!因爲你把我開除了,因爲你相信那兩個員工刻意在你面前說的話,因爲你身爲一個領導隨意就原諒了犯了錯誤的員工,因爲你惹了我!”
“你知道嗎?就在昨天,你父母還向我道歉,說你不會做人,讓我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你之前一直在一起那個小女朋友,幫我把你的公司哄到手。”
“我真是受夠了在你公司一成不變的態度,明明有更多掙錢的機會你把握不住,你要是真是一個聖人,就乖乖把公司讓給我,別讓接下來的事讓我費心!”
“要不然,就是法律強制你這個還不上債的大好人把公司親手奉獻給我了!”
曾應裴腦子被刺激的發懵,原本冷靜的表情再也裝不下去了,他猛地推開張長興,怒吼道:“你憑什麼?!你不過只是一個騙人騙錢的騙子!”
張長興坐下去重新點了一根菸,看着曾應裴崩潰的心情整個人都是愉悅的。
他說:“誰尊法誰有理,你能在法官面前說是你有理嗎?”
曾應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昏昏漲漲走出去的,他只知道周圍所有人都是騙子,那些說着喜歡他留下來的員工也是騙人的!他們裝的那麼想,讓他心裏暖烘烘的,結果這些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值得他相信的人了!
他這一瞬間是真的願意死的!
知道祝餘拿着什麼東西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甚至直接上手給了祝餘一耳光。
在祝餘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曾應裴崩潰的蹲下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