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風雲突變、驟然變色,當即就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
寧七於半空中急急忙忙地調整身體的姿態,憑空來了一記後空翻,使得邱益鋮的佩劍恰到好處地與之擦肩而過。
然而這還沒完,寧七落到地上後擡頭望去,竟赫然發現,邱益鋮的佩劍又已經朝着自己的天靈蓋突刺而來!
而且其速度之快,簡直難以想象!
寧七實在躲閃不及,便只好向上提劍刺之!
當雙方的劍尖相互撞擊的剎那間,不光發出了“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而且還有一股股氣勢洶洶、勢不可擋的劍意向外震懾開來,足以把人震撼得心旌神搖、惶惶不可終日!
只是邱益鋮這一劍畢竟藉助了居高臨下的優勢,故而其威力十足,如虎添翼,徑直致使寧七的雙膝微微彎曲,險些就要招架不住。
寧七的眉頭緊鎖,好似密密麻麻的荊棘叢生,顯然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情急之下,他只好把劍一收,變換招式。
只見寧七以飛快的速度繞到一旁,進而趁着邱益鋮的佩劍尚未落下的剎那間,使盡九牛二虎之力地揮劍斬之,以強大的劍氣將其強行逼退。
寧七猛地把頭一擡,眼神當中卻又是明顯地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
因爲他赫然發現,邱益鋮的佩劍到前面飛了一圈後,居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了回來!
寧七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顫,進而急急忙忙地橫劍擋在面前,使得邱益鋮的這一劍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劍身上。
在邱益鋮這一劍強大的推力下,寧七的雙腳竟是緊貼着地面,止不住地向後滑行,屬實有點兒難以抵擋。
直至寧七鼓起勇氣、把腳一橫後,才勉勉強強停下了後退的腳步。
邱益鋮持續發力,以此來拖住寧七。
寧七咬緊牙關苦苦支撐,縱然擋了下來,卻也顯得格外費力。
邱益鋮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進而稍稍扭頭瞥了一眼身後的擎嘯道:“快!王上!就是現在!”
擎嘯心領神會,眼神忽然變得跟刀一樣鋒利。
他重整旗鼓,繼續以兩指御劍!
只見入木三分的赤霄開始以肉眼所不能見的速度微微發抖,而後自己從樹心裏抽了出來!
它調轉方向,朝寧七進攻而去!
寧七眉梢一緊,當即就察覺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妙。
眼下他正跟邱益鋮的佩劍僵持,如果再讓擎嘯的赤霄插足其中,必定是雙拳難敵四手,如此一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無可奈何之下,寧七隻好在後退半步的同時快速轉了個身,在重新轉回去的剎那間,再度斬出一道劍氣逼退邱益鋮的佩劍!
可寧七斬出劍氣不出片刻,擎嘯的赤霄就剛好迎面飛來。
赤霄劍鋒以帝王之氣衝破劍氣,硬生生地插進了寧七的胸口!
寧七的口中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最終在赤霄的奔突前行下,硬生生地被釘在了參天大樹上。
寧七本還試圖掙扎,但在口中發出一絲輕微的呻吟後,便是沒了生息。
他把腦袋一沉,把佩劍一鬆,對擎鎮泉忠心耿耿,到頭來還是落得了一個死不瞑目的境地。
邱益鋮的佩劍飛回到劍鞘裏,然後跟擎嘯一塊兒朝着已經陣亡的寧七而去。
兩人走到寧七面前。
擎嘯從血肉模糊裏拔出赤霄,讓寧七沒有任何依託地倒在了地上。
擎嘯用手帕擦了擦赤霄上的鮮血,一邊擦,一邊點評道:“忠心護主,我很欣賞,只可惜,跟錯了主子。”
語畢,擎嘯便把赤霄擦得一乾二淨,重新插回了腰間的劍鞘當中。
他稍稍扭頭,問一旁的邱益鋮道:“好歹共事一場,你還有什麼想對他說的嗎?”
邱益鋮稍稍低頭,注意力全在寧七的身上。
他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什麼都沒說,只是蹲在寧七的身邊,輕輕用手從他的臉上一掃而過,幫他合上了雙眼,然後再把他的佩劍插回他的劍鞘裏。
至此,邱益鋮能說出口和不能說出口的,全在這兒了。
與此同時,虞美人按着擎鎮泉往前一推,致使擎鎮泉直截了當地跪在了擎嘯的身後。
以防萬一,虞美人還頗有先見之明地把劍刃架在了擎鎮泉的脖子上,令擎鎮泉全然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擎嘯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和身旁的邱益鋮一塊兒聞聲而去。
只見擎鎮泉哭喪着臉,擡頭看向擎嘯,苦苦哀求道:“父王,兒臣知錯了!兒臣這回真的知錯了!您就行行好!放兒臣一馬吧!”
擎嘯暗暗喘了一口氣,意味深長地開口道:“你若接着硬氣,父王還能誇你有種。可現如今你向父王求饒,父王便只能,當自己生了個不成器的孬種了。”
“我是孬種!我是孬種!”擎鎮泉神色慌張地連連磕頭,重新擡頭面朝擎嘯時,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父王,看在兒臣這些年來爲大烊做出過不少貢獻的份兒上,您就給兒臣一條出路吧!”
擎嘯長嘆一口氣,進而蹲下來近距離地跟擎鎮泉四目相對。
終究是父子,擎嘯還是捨不得。
他只用右手的掌心輕輕在擎鎮泉臉上拍了兩下,倍感惋惜地感慨道:“泉兒,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啊?”
說完,擎嘯便是沒再搭理擎鎮泉,而是毅然決然地起身離去了。
邱益鋮和虞美人緊隨其後,跟着擎嘯一道離開。
擎鎮泉怔在原地愣住良久,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他匆匆反應過來後,才朝着擎嘯遠去的背影連連磕頭,感恩戴德道:“多謝父王!多謝父王!多謝父王……”
擎嘯一路走,擎鎮泉一直磕,直至把這尊大佛送離了陽華宮後,擎鎮泉纔跟蔫了似的癱坐在地上。
他心如死灰地擡頭面朝皎皎月光,既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又有種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