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
王湛孤身一人漫步在大街小巷之中，走在回皇宮的路上。
雲祥已經宵禁，街市上沒什麼人影，但王湛能感覺到，周遭殺氣騰騰。
不僅王湛感受到了，就連繫在他腰間的軒轅也是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異樣之處。
軒轅以肉眼所不能見的速度微微發抖，這讓王湛的心裏隱隱感到不安。
王湛把手搭在軒轅上，似乎是在安撫它的情緒。
他神色自若地繼續往前走着，假裝無事發生，否則只會把藏在暗處的那些殺手逼得狗急跳牆。
王湛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哪怕明知危機四伏，也還是保持一顆平常心。
他劍神境時是如此，即便淪爲劍奴，也還是一樣。
四個殺手兩兩一組，分別藏在王湛左右兩邊的屋檐上。
他們身着夜行衣，手執削鐵如泥的佩劍，還紛紛用面巾蒙着下半張臉，看樣子也是想低調行事。
畢竟他們這次要刺殺的對象是黎國九皇子王湛，所以不想把事情鬧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王湛懷着七上八下、忐忑萬分的心情漸漸加快了腳步，但潛伏在他身邊的殺手根本不會讓他得逞。
四個殺手從屋檐上一躍而下，齊刷刷地跳到了王湛的面前，硬生生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王湛迫不得已，只好赫然止步。
他掃視了面前的四個殺手一眼，卻看不出他們的境界，也看不透他們的身份來歷。
王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進而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後挪動。
四個殺手提起佩劍呈作戰狀態，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向王湛逼近。
可在王湛眼中，從來只有迎戰，而沒有退縮的道理。
他把軒轅劍柄握得更緊了些，隨時準備拔劍殺敵，好像已經忘了，自己已經淪爲連劍都提不起來的劍奴。
四個殺手一鼓作氣，一擁而上，劍鋒直指王湛首級，不約而同地迎着他快步疾走而去！
王湛自知逃無可逃、避無可避，便屏氣凝神，做了一個將要拔劍的姿勢，但也僅僅只限於擺出這個姿勢而已了。
眼看王湛馬上就要命喪黃泉，但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彎月形的劍氣飛奔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行擊退了四個劍莽境的殺手！
“啊！”
四個殺手異口同聲地發出一陣痛苦不堪的慘叫，隨即便是向後飛了出去，最終全都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緊接着，施牧從天而降，帥氣十足地落在王湛面前。
他先是簡單粗暴地瞥了那四個殺手一眼，確認他們沒了生息後，才收起何駐卿，轉身對王湛說：“喂，你是傻的麼？他們都衝過來了你還不跑，你知不知道，要是沒有我，你可就真的完蛋了。”
王湛滿臉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
其嘴角甚至還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彷彿全然沒在怕似的。
施牧長嘆一口氣，搖搖頭，無可奈何道：“唉，真沒辦法，誰叫我答應過你，要護你周全呢。”
王湛微微一笑，心滿意足道：“你回來了。”
施牧與之相視一笑，走到他的身邊，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好兄弟，我從未離開過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這些個蝦兵蟹將，傷不到你一根汗毛。”
“不。”王湛意猶未盡道，“我說的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鮮衣怒馬、仗劍天涯的劍仙施牧，他又回來了。”
“剛纔這四個殺手用劍刺向我時，暴露了自己是劍莽境。你一口氣解決了四個劍莽境的高手還不費吹灰之力，我能感覺到，這是劍仙之威，有着雄心壯志的劍仙之威。”
施牧朝着王湛輕聲一笑，進而拍拍他的肩膀，說：“從前的劍仙施牧一直沉睡在我心裏，只是你的到來又將他喚醒了而已。”
“有一點你說的沒錯，從前陪你仗劍天涯的那個施牧，又回來了。”
“不管接下來會遇到什麼難題，碰到什麼高手，撞見什麼離奇的怪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對。”
王湛的嘴角微微上揚，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對了。”施牧轉移話題，忽然想起來說，“這四個人是什麼來頭，怎麼突然盯上你了？你是不是又揹着我偷偷得罪誰了？”
王湛看向四個殺手的遺體，漫不經心道：“我還能得罪誰？無非就是那幾個皇子罷了。”
“皇子？”施牧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而後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這是那幾個皇子派來的人？”
王湛低垂着腦袋苦笑兩聲，然後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我在家宴上這般得罪他們，總有人會看不慣我。至於他們究竟是誰的人，這便更是無從知曉了。”
施牧擰着眉頭，疑惑不解地問：“何出此言？”
王湛沒有辦法地笑了笑，一邊緩緩往前走去，一邊特地提高了音量打趣道：“你出手一點兒分寸都沒有，不由分說地就了結了這四個殺手的性命，我縱是想從他們的口中問出些什麼，也是全然沒有機會啊。”
“呃……”施牧愣了一下，撓撓頭，尬笑道，“這倒是，一時用力過猛，竟是忘了留活口了。”
施牧笑着笑着，擡頭望去之時，發現王湛已經走遠，於是一邊着急忙慌地追上前去，一邊沒個正形道：“誒！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明明就是這四個人太不經打了，連我區區一道劍氣都擋不下來，就這也好意思來刺殺你，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一些！”
這天晚上是王湛在黎國頭一回遭到追殺，幸好有施牧及時出手，這才倖免於難。
可這要是換做以前，王湛也能像施牧一樣揮劍斬之，那該是何等的風流瀟灑、威風凜凜。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今天晚上的刺殺，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