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他跨出門檻的剎那間，竟還硬生生地被絆了一腳。
紀燦驚慌失措地打了個踉蹌，差點就要摔個四腳朝天、人仰馬翻。
紀燦定了定神，心虛地幫他們二人關上房門，眼裏滿是慌亂。
王湛被動靜吸引，簡單粗暴地瞥了紀燦一眼，進而回頭對王養飢說：“這個紀燦好像沒有原來那個聰明，你把原先那個換了做什麼？”
王養飢板着一張臉，怎麼都高興不起來：“有時候笨也是一種好處，起碼可以明哲保身，留這麼聰明的人在身邊做什麼？宦官而已，做好分內之事即可。”
王湛輕聲一笑，道：“也對，但是你看起來好像有些不高興，是因爲我三番五次地拒絕了你的好意？”
“不是。”王養飢的眼裏透露着冷漠，口是心非道，“我只是有些感慨，李信芝和王湛終究不是一個人，此番給你送上廬山雲霧茶還以爲能深得你的歡心，可現在看來，又是我多此一舉了。”
王湛笑了笑，接過廬山雲霧茶說：“算了，料想你拿到這廬山雲霧茶也是不易，既是心意，那我便收下了。”
聽到這裏，王養飢才難得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朝着王湛微微一笑，順勢迎着他的話說下去道：“這便是了，這是我特地命人從雲遊諸國的商販那裏買的，可花了不少價錢呢。有機會你嚐嚐味道，看看和以前有什麼變化沒有。”
王湛捧着廬山雲霧茶，有所感慨道：“茶葉能有什麼變化？青山如故，變的從來只是人心罷了。”
王養飢有些聽不懂王湛在喃喃什麼，於是便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
他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試探性地轉移話題道：“王湛，我問你個事兒，你老實幫我分析分析。”
王湛挑了挑眉頭，言簡意賅道：“看在這包廬山雲霧茶的份上。”
王養飢的身子微微前傾，言語有些拘束，眼裏幾分期待，“天子腳下，公然行兇，你覺得，誰，纔是殺害王笑金的真兇？”
王湛皺眉看向王養飢，匪夷所思道：“你這是賊喊捉賊嗎？”
王養飢當即就“嘖”了一聲，進而把手一揮道：“我說的是昨晚真正動手的人，你就別老逮着我不放了。”
王湛皺起了眉頭，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他暗暗喘了一口氣，振振有詞地分析道：“想對皇子下毒手的人，唯恐天下不亂，一定有染指江山社稷之意。如果你是殺死王笑金的根本原因，那殺死他的直接原因，一定是對王位圖謀不軌之人。”
王養飢的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誰想染指王位？”
“那就要問你了。”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應對自如道，“誰覬覦王位，誰有資格繼承大統，誰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王養飢這麼聰明，不會不知道吧？”
王養飢的心絃一緊，臉上的表情瞬間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說完，王養飢便自顧自地往前走去。
但就在他離開房間之前，王湛卻是背對着王養飢，冷不丁地丟出一句道：“如果你肯立王道江爲儲，黎國或許還能再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王養飢聽到此處，赫然止步。
他稍稍扭頭，簡單粗暴地瞥了身後的王湛一眼。
王養飢看似是一臉的雲淡風輕、風平浪靜，實則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涌、驚濤駭浪。
他皺了皺眉，微微憤怒道：“從外面收養來的野種，怎配爲我黎國之主？”
語畢，王養飢便是離開了東邊大院，離開了王湛的住處。
王湛閉上雙眼，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嘆息之中，似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施牧目送着王養飢和紀燦的背影漸行漸遠後，才從王湛的屋頂上一躍而下。
他親眼看着王養飢消失在拐角盡頭，然後回屋去找王湛道：“王養飢這就走了？”
“怎麼樣？他都跟你說什麼了？”施牧順勢坐到王湛的對面問。
王湛滿臉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而後微微一笑道：“沒什麼，都是一些有的沒的閒言碎語，我就不讓你聽了心煩了。”
施牧豁然開朗地笑了笑，表示贊同地說：“也對，這些瑣事我懶得管，也懶得聽。總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說句話就是了。”
王湛意味深長地笑道：“你這麼說的話，我還真得好好謝謝你纔行了。快到正午了，聽說悅來客棧的酒菜不錯，我請你喝酒去。”
“還有這種好事！”施牧激動得直接拍桌而起，兩眼放光地看着王湛。
王湛暗暗一笑，同樣起身道：“當然，不過我還得帶上一個朋友，你別介意就行。”
“自然不介意！”施牧坦坦蕩蕩地把手一揮，壞笑道，“只要是你請客就行！”
……
隨着畫面一切，王湛便把施牧帶到了清絡宮。
這裏是大皇子王道江的住所。
“這不還是在皇宮裏嗎？你怎麼把我帶這兒來了？”施牧撓撓頭，疑惑不解地問，彷彿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飽餐一頓。
王湛不緊不慢地笑了笑，說：“因爲我要帶的朋友就住在這裏啊。”
“這裏？”施牧愁眉不展地喃喃道，雖然不解，但還是跟着王湛走了進去。
兩人走到大院裏的時候，王道江剛好快步疾走出來迎接。
他一看到王湛，便興致沖沖地咧嘴一笑道：“九弟，你怎麼來了？我正好要用午膳，既然來了，就一塊兒喫點兒吧。”
王湛伸手擋在面前，笑着婉拒道：“不了，大哥，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出去喫飯的。”
“請我喫飯？”王道江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有些不敢相信。
他時而看看左邊的王湛，時而看看右邊的施牧，頓時懵了。
不過難得王湛好意，王道江便也沒有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