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養飢還沒與大哥說嗎？”
王道江搖搖頭，老實回答說：“的確不曾。”
王湛輕聲一笑，隨口而出道：“那可能是貴人多忘事，一時忘了跟大哥提及了。總之我看王養飢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攻打昶國一定是勢在必行啊。”
王道江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進而振振有詞地分析道：“我大黎一向勢弱，如果能把相鄰的昶國攻打下來，更進一步地開疆拓土，那於大黎一定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王湛又笑了笑，安撫道：“大哥莫急，相信待王養飢日後得空了，定會與你細細商討此事。”
“咱們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喫火鍋，就不要談論這些瑣碎的國事了。”
“來來來，大哥，三哥，施牧，讓我們一起幹了這碗蓬萊春。”
只見王湛高高舉碗，施牧和王道江興致沖沖地附和。
唯有王振堂微微一愣，反應慢了半拍，似是有點兒心不在焉。
四人在悅來客棧喫完火鍋後已經是晚上，於是便正好一道回皇宮去。
王振堂回到伽聞宮，王道江回到清絡宮。
施牧和王湛一同回東邊大院去。
可施牧走着走着，卻是忽然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道：“我總覺得今天這個飯局不簡單。”
“哦？”王湛有點兒驚奇地看着施牧，笑道，“你又看出什麼端倪來了？”
“也不是說什麼端倪，”施牧貼得離王湛更近了些，很認真地對他說，“就是覺得挺巧的。”
“你說今天王振堂要是不來，那豈不是真要讓大皇子掏錢了？”
“而且你記性不差，出門走得再急，也不會忘記該帶的東西，尤其是銀兩。”
“可你今天在悅來客棧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偏偏忘記帶上最重要的東西，原因只能是……”
施牧說到這裏，頓了頓，不禁要思索片刻。
而王湛見他分析得如此到位，倒是有些好奇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是什麼？”王湛笑着問道。
施牧幾經思量過後，猛地皺眉看向王湛，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道：“你故意的？！”
施牧其實不敢確定，他只是憑藉自己對王湛的瞭解大膽臆測而已。
他知道王湛這小子雞賊得很，從不會打無準備之仗，悅來客棧的事情，只能是他有意爲之。
施牧走在路上，伸出一根食指指着王湛，相當篤定地說：“你早就知道王振堂是悅來客棧的老顧客了，那裏就像是他的地盤一樣，所以你斷定，當王振堂見到我們的時候會以禮相待，請客喫飯更是不在話下！”
王湛聽到此處，不禁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他微微扭頭看向施牧，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道：“或許不該說像，有沒有一種可能，悅來客棧就是王振堂的地盤。”
“我們去那裏，也只不過是讓他盡一盡地主之誼而已。”
他撓撓頭，目送着王湛漸行漸遠的同時，一臉不解地問：“什麼叫悅來客棧是王振堂的地盤，那兒的老闆不是孫習嗎？”
“誒！等等我！”
施牧又火急火燎地追上前去，一路小跑到王湛的身邊。
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心知肚明地娓娓道：“孫習只是被衆人推到明面上的一顆棋子而已，暗地裏還有人在默默操控着一切。”
“孫習無非就是打理打理悅來客棧的生意，可打理生意，光有爲商的頭腦還不夠，背後一定還要有足夠的財力支持。”
“不然你以爲，孫習一個異國人在黎國舉目無親，還真能混得這麼風生水起嗎？”
“哦～”施牧的尾音無限拉長。
他一手併攏中指和食指，上上下下地朝着王湛點來點去，聽到這裏，才終於是明白點兒了，“所以王振堂就是悅來客棧幕後的黑手，是他的財力支撐起了整個悅來客棧，難怪他常去那個地方。”
“早知道這樣，我應該再多喫點兒的，反正也不花咱們自己人的錢。”
王湛輕聲笑笑，打趣道：“你若是還惦念悅來客棧的山珍海味，那可要抓緊點兒了，免得日後就要喫不到了。”
此言一出，施牧又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他看向王湛，有些疑惑地問：“什麼意思？”
王湛笑了笑，停下腳步，別有深意道：“意思就是，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我還有點事兒，要去找王養飢一趟，你先回東邊大院吧。”
“又去找王養飢？”施牧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顯得頗爲震驚，“你總是避着他，巴不得他別來東邊大院，怎麼現在反倒還主動找起他來了？”
“生活所迫，不得不去。”王湛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施牧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朝着他的背影大喊道：“喂，用不用我陪你啊？”
“不用！”王湛高舉右手揮了揮，灑脫自然道，“我自己能行！”
施牧一直注視着王湛消失在拐角處，在無可奈何地微微嘆息之後，便是先行一步地回東邊大院去了。
王湛走到挽棠宮的時候，王養飢正坐在寢宮裏擦拭龍淵。
龍淵是王養飢的貼身佩劍，黎國的天子之劍，從來只會代代相傳給下一任王位的人選，故而王養飢即便劍術不精，對於龍淵，也還是十分珍愛的。
就在王養飢正擦拭得入神的時候，紀燦突然邁着小碎步靜悄悄地湊上前來說：“王上，九皇子王湛在外求見。”
王養飢一聽這話，正在擦拭龍淵的手都不由得微微一頓，臉上的神情更是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心滿意足地欣慰一笑，頓時提起了興趣道：“難得這傢伙會主動來找我一趟，請他進來吧。”
“是——”紀燦輕輕答應一聲，隨即便是按照王養飢的命令下去喊王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