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忍不住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面無表情地喃喃道：“神神祕祕的，這不是做賊心虛、心裏有鬼，那還能是什麼？”
王湛一邊這樣嘟囔着，一邊跟店小二往樓上走去。
兩人到達雅座門口的時候，店小二還不忘了恭恭敬敬地幫王湛推開前面的大門，以方便王湛進去，這裏頭的服務可謂十分到位。
孫習站在最裏面，背對着王湛，不知在幹些什麼，兩隻手在小腹前動來動去的，故作神祕。
王湛相當自然地坐在暖爐前面，用嘴哈了哈手，來回摩挲道：“孫習，咱們又見面了。不過你放心，這次只有我們兩個，你終於可以沒有顧忌地敞開天窗說亮話了。”
孫習頓了頓，然後才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拋言道：“雖然我的確是昶國人不假，可是我來黎國近三年，已經很久沒有用家鄉話對別人說過話了。”
“在黎國的這段時間裏，我處處如履薄冰，學習黎國的口音，昶國人的說話方式早已被我拋之腦後。”
“你判斷我是昶國人的依據根本不是聽我的口音，說，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是昶國人的？”
孫習一邊這樣說着，一邊慢慢悠悠地轉過身去。
可當孫習完全轉身面對王湛的時候，王湛才赫然發現，原來孫習那奇奇怪怪的小動作是在擦拭削鐵如泥的佩劍。
只可惜等王湛反應過來時，孫習已經把佩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時殺氣騰騰，毫不退讓。
王湛怔在原地，當即愣住，擁裘圍爐的雙手更是赫然靜止在了半空中，一動不動了。
他定了定神，而後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打趣道：“孫老闆好強的殺氣啊，一上來就對我拔劍相向的，不恰恰是狗急跳牆，證明了自己劍諜的身份嗎？”
孫習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爲不悅的怒色道：“我只想知道，你如何知曉我的身份？”
王湛微微一笑，心平氣和、答非所問道：“孫老闆可以把劍放下，我們好好談談。”
孫習不理會王湛的言語，反倒是把劍刃貼得離他的脖子更近了些，威逼利誘道：“我不想跟你好好談談，我只想讓你回答我的問題！”
孫習緊皺着眉頭，言語之中滿是激憤和殺氣。
但當他用劍刃劃傷王湛的脖子的時候，傷痕裏忽然冒出一股凜冽的寒氣，寒氣凝結劍刃，徑直給它凍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冰霜以肉眼所不能見的速度朝着劍柄蔓延而去，硬生生地殺了孫習一個措手不及。
孫習頓覺一陣強烈的寒意猶如波濤洶涌、驚濤駭浪般席捲而來，於是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他就跟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
孫習直哆嗦，嚇得一陣手抖，連忙丟掉了佩劍，致使它“哐當”一聲，就此摔在了地上。
他愁眉不展地望着王湛，後退半步道：“你……你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王湛站起身來，用嘴哈了哈手，繼續說，“王振堂是什麼身份，你應該清楚。既然我跟他是一起來的，還跟他稱兄道弟，那便足以說明我的身份了。”
孫習的眼神當中分明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內心更是一陣接着一陣的惶恐。
他匪夷所思地望着王湛，而後不敢相信地爲之一震道：“你也是皇子？！”
王湛微微一笑，睜開清澈見底的雙目，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我是九皇子，王湛。”
孫習的瞳孔都是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聽到這裏，更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他直勾勾地看着王湛，語氣裏多了幾分畏懼和膽怯：“你……你就是王養飢最新收入膝下的義子，王湛？！”
王湛笑了笑，饒有興致道：“原來你早就聽說過我，如此說來的話，你這個劍諜倒也沒有白當。”
“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應該清楚，動我會有什麼後果。”
孫習怒目圓睜、瞋目而視，進而憤憤不平地怒斥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劍諜，那想必你一定是不會放過我了。與其等你帶人來抓我，倒不如我現在就跟你同歸於盡！就算是死，也要帶走一個！”
“你跟我同歸於盡倒是一了百了了，”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意猶未盡道，“可我記得，你家裏好像還有一個生活難以自理的老母親吧？”
孫習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眼裏的殺氣頓時就消散了不少。
他急得眼珠子都猛地往外瞪了瞪，顯然是沒有想到，王湛居然還知道這個！
王湛掐着手指掂量來、掂量去，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嚇人的話道：“算算年齡，大娘今年應該有……八十一了吧？”
孫習的心裏“咯噔”一聲，顫了一下，又一次經歷了瞳孔地震！
此時此刻，彷彿是有千軍萬馬從他的心田疾馳而過，致使他的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
孫習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簡直可怕到了極點，他對自己瞭如指掌，可自己對他卻是一無所知。
孫習真是害怕，王湛的手裏還捏了什麼殺招來對付自己。
他覺得自己每時每刻都活在了王湛的監視之下，可古怪就古怪在，自己分明不認識這個男人！
孫習的大腦有些混亂，全然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更是無法以常人的思維去理解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孫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但臉上仍是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
他看着眼前的王湛，神色慌張道：“你……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這些？！是他！是他派你來殺我的，對嗎？！他……還是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