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喘了一口氣，只幽幽從嘴裏吐出兩個字道：“沒有。”
王振堂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輕蔑一笑，不屑一顧道：“九弟，你這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啊。”
“無論是朝堂辦案還是官府抓人，都需要具備相應的公務文書。”
“九弟身爲皇子，連這點最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九弟，可別怪三哥沒提醒你，悅來客棧這麼大的一家酒樓，你不分青紅皁白地就進來抓人，倘若這是個誤會的話，你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王湛淡然一笑，應對自如道：“三哥放心，這一定不是誤會。另外，雖然我沒有得到官府的允准，但是我有這個。”
王湛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從袖口裏掏出了聖旨遞到王振堂面前，嚇得王振堂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他就跟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陣明顯的抽搐。
王振堂一看到聖旨，就連瞳孔都是呈放大至縮小的過程，已然是目瞪口呆、詫異萬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爲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王湛在挑了挑眉頭的同時，更進一步地解釋道：“三哥若是還以爲我有僭越之罪，可以把這個拿去看看，相信三哥看完之後，便不會這麼說了。”
王振堂稍稍佝僂着身子，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他顫抖着手接過聖旨，打開來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而後便不由得心中一震，身子一顫。
剎那間，滿滿的無助感和無力感油然而生。
它們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宛若濃厚的烏雲蓋頂般，險些壓得王振堂喘不過氣。
他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後，猛地把頭一擡，一眼就盯上了眼前的王湛，而後不敢相信地爲之一震道：“你竟然求來了父王的旨意！”
王湛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道：“現在三哥還要說我有僭越之罪嗎？”
王振堂合上聖旨，隨手丟給王湛，進而稍稍扭頭，憤憤不平道：“就算如此，悅來客棧裏也不會藏有什麼劍諜！大哥和九弟今天，恐怕是要白來一遭了。”
“哦？是嗎？”
王湛的語調漸漸上揚，然後對身後的一個劍士說：“去把人帶上來吧。”
王振堂的眉頭緊鎖，好似密密麻麻的荊棘叢生，顯然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直至孫習被劍士給帶了上來，王振堂的臉上才又風雲突變、驟然變色。
他的眼神當中分明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隨即便是憂心忡忡、惴惴不安起來。
王湛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緩緩走到孫習身邊，輕聲道：“孫老闆，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吧。”
孫習微微點頭，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王振堂的身上。
他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在重新組織了一番語言過後，才指認王振堂道：“據草民所知，三皇子其實是昶國的劍諜。”
一聽這話，王振堂瞬間就不淡定了。
他橫眉怒目、青筋暴起，進而指着孫習，破口大罵道：“你胡說！我不是昶國劍諜！孫習，你這是栽贓陷害！”
孫習立馬垂下頭去，從袖口裏掏出密函，遞給王湛道：“草民不敢妄言，此處有密函爲證，乃是三皇子親手託我交給昶王的！”
王湛接過孫習遞來的密函，沒有看，而是徑直轉交給身旁的王道江。
王道江拆開密函，仔細閱讀上面的內容，而後也是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因爲他猛然發現，密函上所記載的內容，恰恰正是昨天在悅來客棧他對自己所提及的攻打昶國一事！
看到這裏的王道江好像終於是明白點兒了。
原來攻打昶國一事是假，請君入甕纔是真！
王湛早就知道王振堂昶國劍諜的身份，所以故意在他面前提及，爲的就是讓他露出破綻，好讓自己抓到鐵證！
王道江看到此處，面色竟有些凝重起來。
他既對王湛的城府之深感到畏懼，又由衷敬佩王湛的足智多謀、深謀遠慮。
王道江擰着眉頭瞥了王湛一眼，進而合上密函對王振堂說：“三弟，我已確認，這就是你的字跡，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王振堂的心裏一虛，頓時沒了底氣。
他一氣之下，徑直拔出腰間佩劍，直指孫習的首級道：“大膽孫習！你竟敢背叛我，背叛大昶！昶王是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王湛暗暗一笑，意味深長道：“昶王會不會放過他不知道，但是他檢舉有功，黎王一定不會傷他性命。起碼孫習在黎國的時候，還能有立足之地。”
王道江皺了皺眉，認真嚴肅道：“三弟，你已經無處可逃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隨我去向父王認罪？！”
“父王？哈哈哈哈！”王振堂先是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然後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一度有些喪心病狂。
“我是劍諜！是昶國的劍諜！怎麼可能尊他王養飢爲父爲王？”
“既然我的身份已經暴露，那就再也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我自小就被王養飢收養爲義子，這麼多年來，我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喊王養飢一聲父王，可我的心卻無時無刻不在向着大昶。”
“我喊王養飢爲父王的那些日子裏，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是折磨！但是現在，我終於解脫了，我再也不用說那些違心的話，做那些違心的事。”
“我是昶國的劍諜，我是昶國人！”
王振堂的士氣漸漸高昂起來，彷彿身後是整個昶國的千軍萬馬，瞬間就把現場的氛圍推向了高潮。
王道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進而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拋言道：“你越是這麼說，我便越是要帶你回去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