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暗暗一笑，意味深長道：“我對王景從使出反間計後，他勢必要除掉王志通這個禍患。”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救他。”
施牧的眉頭緊鎖，聽到這裏時，臉上的表情可謂愈發難看了，“你剛纔還說要置他於死地，結果現在又說要救他？”
“呵，完蛋，我發覺我現在倒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王湛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道：“別急，且聽我把話說完。”
“王志通這個爪牙，除，我們肯定是要除掉的。”
“但我之前說過，死不能白死，而要死得有價值。”
“現如今我們既然已經讓王景從對王志通起疑心，那何不乘勝追擊、趁熱打鐵，讓他堅信王志通就是王養飢策反的劍諜呢？”
施牧在緊皺着眉頭的同時，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倒是聽得有些雲裏霧裏的了。
王湛笑了笑，接着說道：“只要讓王景從堅信王志通是被王養飢策反的劍諜，他便能知道王養飢已經開始回擊。”
“這對王景從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威懾。”
“儘管不能根除這個禍患，但起碼也能讓其不敢再輕舉妄動。”
“王志通雖是小人物，可小人物的死，有時候也能燃起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施牧聽到此處，好像終於是明白點兒了。
他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愁眉不展道：“話是這麼講沒錯，可這跟你讓我救他有什麼關係呢？”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微微一笑道：“讓王景從加深對王志通的懷疑，你救他乃是關鍵。”
“你是跟我來的，而我是代表了王養飢的立場，王景從應該知道我來這裏做什麼。”
“只要在王景從殺人滅口的時候我們再出手相助，他自然會以爲我們是奉了王養飢的旨意。”
“到那時，王志通被王養飢策反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了。”
“而我讓你救他，也並非是真的要救他。”
“而是裝模作樣、逢場作戲罷了。”
“王景從派出殺手的時候，你只需裝裝樣子救場，但一招半式過後，不必大動干戈，而是任由王景從的人斬殺王志通。”
“免得讓其有開口辯駁的機會。”
施牧豁然開朗地淡然一笑，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我說完蛋，你可真夠雞賊的啊。”
“原來早就已經想好怎麼做了，這樣一來，黑白兩道都要殺他王志通。”
“他王志通不想死也得死了。”
王湛含蓄一笑，心平氣和道：“自作孽，不可活。”
“沒有什麼生死難料，從來都是咎由自取罷了。”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守在王志通身邊，等着殺他的人出現。”
施牧點頭答應，但又不由得顧慮重重道：“沒問題，可是……我怎麼知道王志通逃哪兒去了呢？”
“雖說我們知道他逃奔至揚州永安王府，可他到底被王景從安置在哪兒，我們也無從知曉啊。”
“我們不知道，總會有人知道的。”
王湛話音剛落，耳畔便傳來一陣不驕不躁的敲門聲。
施牧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他下意識地把一隻手搭在了劍柄上，小心翼翼道：“有人來了！”
“別擔心，是自己人。”王湛起身安撫道。
施牧的心中一陣觸動，隨即眉梢便是漸漸鬆弛，身體亦是逐漸放鬆，而後不緊不慢地把手放了下去。
王湛微微擡頭望向遠處，神色自若道：“進來吧。”
只見門外那人推門而入，而映入施牧眼簾的，竟是王府總管，唐勉！
施牧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卻不由得瞠目結舌、大喫一驚，就連瞳孔都已經放大到極致。
因爲在他的印象裏，眼前這人分明是王景從的下屬！
唐勉來到王湛面前，雙手作揖，畢恭畢敬道：“唐勉，見過九皇子。”
施牧直勾勾地盯着唐勉，半天都緩不過勁兒來。
他指着唐勉，看向王湛，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這……這……這不是王景從的人嗎？”
“我是永安王的人不假，”唐勉板着一張臉，意猶未盡道，“但，我更願意效忠於李恩公。”
施牧愁眉莫展地把視線轉移到王湛的身上，而後詫異萬分地從嘴裏吐出兩個字道：“恩公？”
王湛輕聲笑笑，全盤托出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還是李信芝的時候。”
“當初唐勉被江湖人追殺，是我出手救了他一命，並給他指了一條生路，那就是在這小小的王府裏隱姓埋名，安度餘生。”
唐勉回想起過往種種，又不禁熱淚盈眶起來：“救命之恩，銘記於心，絕不敢忘！”
王湛面帶微笑，振振有詞道：“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你一人的功勞。”
“當初我只指引你在這王府裏做一伺候人的劍奴，卻不料你憑藉自己的本事，一步步混到了王府總管的位置。”
“你做得很好，而我所做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唐勉忽然堅定了眼神，悵然若失道：“當初若沒有李恩公，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李恩公的大恩大德，唐勉定要捨身相報！”
王湛的嘴角微微上揚，漸漸泛起一絲笑意。
而施牧則是拉長了聲線，伸出食指朝着他們點來點去，後知後覺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萬萬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早就認識。”
“完蛋，我說你這人脈可以啊，連這永安王府都有你的劍諜。”施牧一邊這樣說着，還一邊相當自然地用手背拍了拍王湛的肩膀。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微笑道：“哪有什麼人脈？都是機緣巧合罷了。”
施牧笑了笑，進而又倒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一陣聲響，而後疑惑不解地問：“不過有件事情我卻是想不明白。”
“如今的完蛋不光已經改名換姓，而且就連容貌也已經變了，你又是怎麼認出他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