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地牢之後，又匆匆去了蒲廷宮。
那是王闊生前的居所。
王闊對王養飢忠心耿耿，不斷向外界強調自己皇子的身份，而今又爲真正的皇子王承勳死於非命。
王湛每每想起王闊爲別人賣命的一生，不禁悲從中來、感慨萬千。
現在王闊遇害，實則也是王湛意料之中。
他雖不如王笑金這樣高調張揚，但三番五次地強調也難免會讓人信以爲真。
雖說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王闊死得未免太過蹊蹺。
幕後出手之人在陷害王闊的同時還想拉王道江下水，分明就是想一石二鳥，因而王湛不得不親自出馬查個清楚明白，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當王湛來到蒲廷宮的時候，蒲廷宮裏已經空空蕩蕩、寂靜無聲。
王湛站在門口放眼望去，只看到了一個打掃庭院的劍奴。
雖說王闊駕鶴仙去了，但蒲廷宮總還要有人打掃，只是不似從前這般興旺而已。
王湛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緩緩而入。
他走到劍奴面前，輕聲問他：“勞煩問一下，這兒就你一人麼？”
劍奴掃着掃着，擡頭看到王湛，一眼認出。
於是她匆匆反應過來後，連忙放下掃帚，雙膝跪地，誠惶誠恐道：“見過九皇子！”
王湛微微一笑，進而稍稍佝僂着身子，溫柔似水地將其扶起，而後開門見山道：“不必多禮，只需回答我的問題即可。”
劍奴起身後，便也順從王湛的旨意，老實答道：“回九皇子的話，自從二皇子去了之後，蒲廷宮衆劍奴便被派到別處去了。”
“現在蒲廷宮已然閒置，只有小的在這裏打掃。”
王湛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然後盯着劍奴，又問：“你原先就是這蒲廷宮的劍奴？”
“是。”劍奴大大方方地承認道，“小的在蒲廷宮做事，已經快十年了。”
“十年……”王湛點點頭，感慨道，“這時間可不短啊。”
緊接着，王湛飛快地扭頭看向劍奴，話鋒急轉道：“我且問你，二哥遇害那晚，你可知曉？”
劍奴低垂着腦袋，言語之中多了幾分怯懦：“小的略有耳聞，聽說二皇子是被大皇子害死的。”
“你親眼看到了？”王湛冷冷地質問道。
不知是不是王湛的語氣給人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居然把面前這劍奴嚇得直接下跪道：“小的該死！小的知錯！小的未曾看到！”
王湛的眼睛一閉一睜，略顯不耐煩地把她拉起來說：“起來起來！我又不幹嘛，你用不着這麼怕我。”
“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而已，你若能答得上來，便是有功。”
劍奴還是低着頭，不敢直視王湛智慧的雙眼，“小的不敢欺瞞九皇子，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湛暗暗喘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問：“聽說二哥遇害那晚，蒲廷宮裏，也像現在這樣空曠安靜？”
劍奴稍稍皺眉，坦言相告道：“那是按照二皇子的吩咐，當晚不允許任何人在蒲廷宮中逗留，因而大家才都出去避了風頭，只留二皇子一人在蒲廷宮內。”
“小的不知。”
王湛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一下子覺得此事棘手了許多。
他憂心忡忡地目視前方，卻百思不得其解這其中的緣由。
如果王闊當初沒有下這道命令，如果當初蒲廷宮中還有劍士駐守，那麼王闊可能就不會死。
歸根結底，是他的這道命令害死了他。
可問題在於，王闊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難道他是自尋死路，故意給幕後之人可乘之機麼？
王湛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卻始終想不明白這裏面的來龍去脈。
王闊的做法實在過於詭異，而今當事人已死，王湛縱是要問，也是無處可問，這纔是最令人頭疼的地方。
王湛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嘆息，進而鄭重其事地下令道：“行了，我沒什麼要問的了。”
“你忙你的吧，我四處轉轉。”
劍奴在行了個禮的同時點頭答應，隨即便是繼續幹活去了。
緊接着，王湛去到正廳裏，那便是王闊遭遇刺殺之地。
雖然現場已經被清理乾淨，但空氣中還瀰漫着王闊所殘留的一絲血腥味兒。
王湛閉上眼睛的時候還依稀可以看見，王闊慘遭刺殺時的情形。
他當初一定十分的無助和無力，因爲他是孤身一人面對這個刺客。
而那些本該保護自己的劍士，都已經被自己親自遣走。
王湛惶恐不安地睜開雙眼，進而用嘴哈了哈手，長嘆一口氣，然後又往外走去。
因爲他知道，這裏已經查不到什麼線索了。
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倒不如把時間都花在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上面，比如說睡個好覺，養精蓄銳。
王湛走出去的時候，看到劍奴捧着一摞書籍走在路上。
這本沒什麼值得注意的，關鍵是劍奴捧着的書籍裏，有十分不與整體貼切的一頁。
王湛分外清楚地注意到，其中有一頁向外突出，不合規矩，像是從中掉出一頁，抑或是強行被人塞進去了一張紙。
王湛想了想，覺得事情不大對勁兒，便上前驚呼一聲道：“等等！”
劍奴被王湛喊在原地，不敢動彈。
王湛抓住機會，盤根問底道：“你雙手抱着的這些是？”
“都是二皇子書房裏的書籍，”劍奴緊接着他的話說，“小的見書房太過雜亂無章，便想着把這些書全都收拾下去。”
王湛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進而從中抽出頁面往外偏移的那本書籍。
結果王湛翻開這本書的時候赫然發現，根本不是這本書掉了一頁出來，而是有一張字條被人架在了這本書籍當中！
王湛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進而抽出其中的字條，放在月光下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發現上面的內容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