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衝他那惡劣的態度和暴躁的語氣,羅春海就是想不明白都難,更別提裝瘋賣傻這招能不能行得通了。
王養飢應允他們之後,羅春海本來也不想多加阻止。
但沒想到王養飢在臨行之前,居然還整了這麼一出,這就着實是讓羅春海難做了。
王養飢個人不想拒絕王湛,就把惡人讓給羅春海來做。
畢竟以王養飢對王湛這般欣賞和信賴的態度,要拒絕他實在有點難。
好在羅春海跟王湛不熟,因而讓他拒絕王湛的請求,想來也是最妥當不過的萬全之策。
王養飢打得一手如意算盤,王湛或多或少也是心領神會。
但不管對方究竟給他出了什麼難題,王湛始終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好像是對此不以爲意。
王湛手眼通天、能力不凡,即便是到了羅春海這關,他也未必闖不過去。
只是王養飢鬧上這麼一出後,羅春海的壓力可就大了。
羅春海肩負華山劍宗的宗主之職,效忠的是皇室。
王養飢的態度顯然易見,就差把話放到明面上,讓羅春海給曹清仁等人下逐客令了。
羅春海既已領會王養飢的意圖,自然是要順着他的心意走下去的,斷沒有輕易任人留宿的道理,否則華山劍宗這路,便是要走窄了。
王湛和施牧目送着王養飢和張旭良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其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當中以後,才收回了心思。
羅春海自知責任重大,便也不與之拐彎抹角,而是徑直走到王湛面前,乾脆利落道:“九皇子,茲事體大,尤其鎮國之劍的事情不可兒戲。”
“你還是帶着你的朋友們,同王上一道下山去吧。”
說完,羅春海便是要堅定不移地離開此處,不再給王湛等人一絲一毫的機會。
但他纔剛剛往前邁出兩步,王湛便懷着十足的自信,猛然語出驚人道:“我這裏有個消息,羅宗主應該感興趣。”
王湛的話音剛落,羅春海便是赫然止步。
他雖然稍稍扭頭,但立場卻未曾有絲毫的動搖。
只見他板着一張臉,沉聲道:“不管九皇子手裏究竟掌握了什麼駭人聽聞的消息,那都不該成爲旁人接近風罡的理由。”
“我只能說聲抱歉,哪怕是歐家劍冢的冢主,也沒這個權力和資格。”
“請恕我華山劍宗怠慢。”
羅春海說着,又要絕情離去。
可王湛這人極其會玩,偏偏又在這個時候特地提高了音量,有意無意地賣關子道:“萬一我口中所說的消息,恰好事關你華山劍宗千年聲譽,以及鎮國之劍風罡呢?”
此言一出,羅春海當即警覺起來。
他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爲不悅的怒色。
他現在只覺得,王湛這人好生無禮,爲了留下和風罡作伴,竟不惜編造這一系列的謊言,當真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可即便羅春海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也僅僅只是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冷冰冰地提醒道:“九皇子,請注意你的言辭!”
“否則我有權力阻止你,玷污我華山劍宗的清白!”
王湛輕蔑一笑,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走到羅春海身邊,好似對他的威脅全然不懼。
他把聲音壓低些許,輕聲提醒道:“羅宗主口口聲聲爲了華山劍宗,難道竟不知,你華山劍宗早已被他國劍諜浸透其中了麼?”
羅春海的心中一陣觸動,而後飛快地扭頭看向王湛,其眼裏滿是驚奇:“九皇子慎言!”
“即便有王上護着,九皇子說出這番話,也要小心招來殺身之禍!”
王湛自信一笑,坦坦蕩蕩道:“我王湛行得端、坐得正,言語之中句句屬實,怕什麼殺身之禍?”
“我只怕羅宗主當局者迷,被敵人矇蔽還不自知。”
“羅宗主既明白風罡對黎國的重要性,就更應該有所警惕纔是。”
“還是說羅宗主實在過於自信,當真以爲你華山劍宗的防備固若金湯、天衣無縫了?”
羅春海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顫,頓時有股不祥的預感猶如旭日東昇般冉冉升起。
不知爲何,羅春海雖是信心十足的狀態,可聽了王湛的威脅後,依舊感到幾分惶恐不安。
他暗暗喘了一口氣,重新面朝王湛,憂心忡忡地問:“我想知道,九皇子憑什麼說我華山劍宗混入了他國的劍諜呢?”
“我與九皇子並不熟識,對你的瞭解也是寥寥無幾。”
“如果我華山劍諜當真混入了他國的劍諜,那此事應當屬於機密纔是。”
“九皇子久居深宮之中,說出這番話時,可有什麼依據?”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微微擡頭時,眼神突然變得跟刀一樣鋒利,就連說起來話都帶了幾分蠻不講理的霸道:“沒有什麼憑證,我說的話就是依據。”
“羅宗主既然知道我位高權重,想必也該清楚,我說的話總歸是有幾分份量的。”
“我不會信口胡言,既然敢這麼說,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剛纔我與王養飢交談時的態度,你也看到了。”
“連他都已經給我放行了,羅宗主又何必把自己的路給走窄了呢?”
羅春海的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他愁眉不展地盯着王湛,不禁在心中暗暗想道:“此人雖是王上收入膝下的義子,卻能與王上平起平坐、有來有回。”
“而且他居然敢直呼王上名諱,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此人究竟是誰?就連王上都要忌憚他三分,還真是塊兒燙手山芋……”
羅春海這樣想着,漸漸低下頭去,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而難以自拔。
羅春海本是奔着堅定不移的態度將他們三人遣下山去,可現在不知怎的,被他王湛說着說着,竟還有些反客爲主的意思了。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羅春海竟需重新思量這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