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見到自己的師兄弟師叔們,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安易寧“哇噢”一聲,睜大了眼睛,一臉崇拜地看着楚硯,“表叔,你好厲害哦。”
楚硯失笑,摸了摸安易寧的頭,“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大半個時辰前。”
楚硯頷首,又對顧輕衍點點頭。
顧輕衍含笑站起身,“走吧,我們上五峯山。本來打算我們三個人上去,誰成想收穫這麼大,五峯山拿的出來撐場面的高手大約都派下來了,看來早先的想法有必要改改了,寧兒不必去了,青墨你留下來,陪着寧兒,七殿下帶幾個人,押着他們。”
楚硯正有此意。
本來若是二人前往五峯山,手裏沒有最大的底牌,怕是難以讓五峯山的道士們信任是誠心談交易,所以,顧輕衍決定把安易寧押上,畢竟是要將這些人安排去南陽安家的地盤,所以,有安易寧這個安家的嫡長孫在,且身份隱祕,最爲好談,如今這十幾名道士,幾乎代表了五峯山最有實力的本錢,押着他們去談,足以抵消了。
安易寧十分想去長見識,拽着顧輕衍的衣袖,小聲說,“小姑父,說的好好的,你怎麼臨時反悔了呢?”
顧輕衍:“……”
他看着安易寧可憐巴巴彷彿被拋棄了的樣子,好笑,“你想去?”
“嗯嗯嗯。”安易寧大力點頭。
顧輕衍壓低聲音,“你小姑姑將你交給我,是十分信任我,我帶你做危險的事情,本就不對,拿你去談交易,更不對,如今既然有別的可以抵消的不必你涉險的辦法,自然要用。”
安易寧小聲辯駁,“小姑父,可是你也說過,沒有見識,難以成長,我一直被你保護,也成長不了。我是安家人的身份,早晚有一日要大白天下,我要堂堂正正地做安家的子孫,表叔昨日也說過有朝一日讓我堂堂正正姓安的,況且,你就算拿我去談交易,也是提前徵得我同意的,咱們兩個有君子協議,雖是口頭的,但也該一諾千金。你臨時反悔,是不對的。況且,你也是爲了南陽軍,爲了小姑姑不必爲軍餉發愁,往長遠了看,也是爲了大楚百姓不至於家中賦稅,所以,小姑姑不會怪你的,我是自願的。”
顧輕衍:“……”
這是個什麼小可愛?將他說的啞口無言。
他看向楚硯。
楚硯一時也有點兒啞口無言,過了片刻,到底是被安易寧的言語觸動,對顧輕衍點點頭,嘆了口氣,“寧兒說的也對,他是安家人,這是改不了的事實,讓他跟着吧。”
顧輕衍笑着摸摸安易寧的腦袋,“鬼靈精,再長几年,得厲害成什麼樣兒?”
安易寧嘻嘻一笑,“小姑父最好了,表叔真好。”
於是,在安易寧的爭取下,顧輕衍和楚硯按照原定計劃,帶着安易寧,上了五峯山。
五峯山上的道士們,聽說祖師爺被皇帝殺死後拋屍亂葬崗餵了野狗,哀慟痛哭,正想着怎麼才能給祖師爺報這個仇,皇帝二次派的大內侍衛便又上了五峯山。
道士們一下子氣壞了,殺了他們的祖師爺,還想他們爲皇帝老兒效命?想的太美了,於是,一個個血紅的眼睛,萬衆一心地將皇帝派的人下了油鍋。
將皇帝派的人下了油鍋,等同於反了。
道士們仗着五峯山的地理位置天險,幾十年佈置心血,與皇帝槓上了。
不過雖然槓上,還是有點兒怕的,畢竟,朝廷有兵馬,雖然他們五峯山有近五千人,但是老弱婦孺加起來有幾百,真正的高手有十幾個,其餘門徒雖然衆多,但多會普通功夫,沒有絕頂武功,想要對抗朝廷的兵馬,怕是有點兒難。
但是因爲這麼多年陸天師善於經營自己的名聲與五峯山的名聲,在江湖地位高,受他恩惠者不知凡幾,所以,五峯山的道士派人給江湖上的各大門派發了求救信,好生地賣慘了一回,涕淚橫流地說了他們的祖師爺如何被皇帝老兒殺了不說,還拋屍亂葬崗餵了野狗,他們若是不爲祖師爺做些什麼,豈不是枉費祖師爺含辛茹苦將他們這些徒子徒孫教養長大?
陸天師在江湖上的確是很有威望,很邪乎,很謎之讓人深信不疑他真的有天眼通陰陽,真的能驅邪辟邪,真的能與神鬼通話。所以,聽說他被皇帝殺了,整個江湖都震動了。
所以,江湖各大門派的救援沒到,皇帝派的楚硯到了。
本來五峯山得到的消息是皇帝會派善親王府的小王爺楚宸帶五萬兵馬前來五峯山平叛,五峯山的一衆道士們聽了,齊齊白了臉。
有道士放狠話說,“咱們拼了!”
不怕死的道士的確有,但多數道士還是都很怕死的。
幾位師叔祖師叔們首腦人物商議了許久,決定先佈置周全,讓楚宸帶着的兵馬一時半會兒攻不上五峯山,咬牙等着江湖各大門派有良心者來救援。
膽戰心驚了一日,沒想到又聽到消息,說皇帝臨時改了主意,派了七皇子楚硯來,且沒有給楚硯一兵一卒?
五峯山一衆道士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是驚天大喜。
聽說七皇子不得皇帝喜歡,因爲南陽王府安小郡主之事皇帝將之關在府中閉門思過已七八十日了,如今又不給他一兵一卒,他如何能攻打他們的五峯山?
七皇子沒有一兵一卒,他來了,他們豈不是不怕了?
不過聽說七皇子本身文武雙全很厲害,七皇子府也是有護衛和自己勢力的,所以,合計之下,五峯山的領頭老道長們派了十幾個五峯山最厲害的高手下山,埋伏在山腳下和路上,一是探聽消息,二是趁機對楚硯出手,最好是擒住他,那麼,他們救更有和皇帝老兒對抗的資本了。
不過他們也沒料到,五峯山上的高手雖然在五峯山在江湖上可看,但是在顧輕衍的青墨面前和楚硯身邊的竹影帶着的一衆高手暗衛面前,可就不夠看了。
十幾個五峯山的高手出師未捷,不止沒擒住楚硯,反而被楚硯擒住了。
於是,當顧輕衍和楚硯帶着護衛押送着五峯山這十幾個人上了五峯山後,五峯山頓時炸開了鍋。
一羣道士們人人震驚,一個個臉色非常難看又發白。
顧輕衍從容淡定,楚硯神色淡漠,二人一個清雅毓秀,一個氣質尊貴,身邊跟着個眉目精緻的小孩子,成了五峯山一道獨特的風景。
這風景若非是押着五峯山最得力的十幾名高手,大約五峯山的一衆道士們還有心情賞賞,如今是半點兒心情也無。
“你……你們……”一個師叔祖級鬚髮皆白的老道士指着顧輕衍、楚硯等人,十分心痛地看着被押解的那十幾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顧輕衍微笑,“在下顧輕衍,陪七殿下來與五峯山的衆位道長談一筆交易,若是交易成,兩相皆好,這十幾人毫髮無傷地送還,若是交易不成,五峯山的下場,不太好說。衆位不妨坐下來,仔細聽聽如何?”
年老的資格老的道士們互看一眼,如今人已經暢通無阻地上了五峯山,他們化主動爲被動了,還能如何?聽聽就聽聽吧。
於是,幾位師叔祖點了點頭。
顧輕衍笑着轉向楚硯,“七殿下來說?”
楚硯是個不喜多話之人,溫聲說,“既然寧兒說要長見識歷練,不如交給他來說吧!”
“也好。”顧輕衍點頭。
安易寧:“……”
他還是個孩子啊!他就是跟着上來長見識見世面積累閱歷而已?還沒說要歷練呢!
他瞅瞅顧輕衍,又瞅瞅楚硯,見二人一副交給他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氣,雖然年紀小,氣勢不輸地走上前,將顧輕衍早先與他說過的話,條理清楚,很有談判頭腦地擺在了五峯山的一衆道士們面前,尤其是他說的,都是對五峯山有利的理由。
五峯山的一衆道士:“……”
只見小小孩童,到他們胸口左右,卻挺直了小身板,一言一語,有條不紊,十分有底氣,說的清楚分明,權衡利弊,聽着都讓人覺得他說的對。
彷彿不答應,他們就吃了大虧。
一番話落,安易寧十分沉靜地問,“衆位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