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山還有個小兒子莊學池,這人除了長相像父母外,看不出哪點像這個家的人,倒也對她有笑意,但全程都像是大爺一樣在銀杏樹下乘涼歇晌,一副八百年也睡不醒的樣子。
莊雲山見不得兒子在客人面前也這樣,過去就踹椅子腿,但看得出來他在控制力道,旁人看他氣憤的樣子以爲下一秒椅子就要被踹翻在地上,但事實上椅子只輕微晃盪了下。
“起來,死崽子,一大個人了也不知道幫忙招待客人,真是不中用的兔崽子。”
莊學池不悅的撇嘴:“就兩人,你們四人招待哪輪到我?”
莊雲山氣笑:“你這意思是我們不給你表現機會?那我現在就給你這機會,你去帶小然玩。”
莊學池不耐煩的掃了眼呆呆看着他的小然,立馬轉了方向背對着小然:“你讓我跟一個穿開襠褲的小孩玩,有沒有搞錯?”
莊雲山心累,他有沒有搞錯他心裏清楚,這死小子是真被他養廢了,一時間氣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了,要是以前的話,全家又得兵荒馬亂讓他服速效救心丸了。
莊學池是真不願意跟小孩玩,敷衍都不行,他心裏現在還想着昨天撞上他的姑娘呢,那姑娘連連道歉,其實她自己也是因爲救人才慌不擇路,恰好那幾個混子他認識,說幾句話人家就很給面子的不追究了。
人家姑娘是爲救一個被欺負的乞丐才惹怒混子的,是個善心的姑娘,莊學池幾乎一眼就對她生了好感,分開前問她名字,可人家不告訴,但他聽趕過來的同伴叫她珍珠。
珍珠!珍珠!莊學池不自覺的呢喃出這個名字。
耳尖的小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這倆字,原本有些笑容的小傢伙突然就沉了臉。
江明月不明所以,只當小傢伙被拒絕了羞惱呢,畢竟大人要臉,小孩也自然要臉。
逗了一會兒,就把話題轉移到別的地方了。
江明月把帶來的禮物送上,還特意說了餅是江媽特地烤的,圍裙是三姐自己做的,蜂蜜是大哥從山裏弄來的野蜂蜜,雖然莊家兒媳手裏能弄到更好的蜂蜜,但這也是她家人的一點心意,再是二哥上山打的一隻野雞。
總之,江媽四人沒有來,但到處是他們的傳說,付霞的確對江家人越發好奇,同時對鄉下的一些固有印象也消解了不少,人跟人還是不一樣的,看月月的家人,都跟月月一樣的豁達通透,可不是她見的那些只會上城裏來打秋風的人。
江明月自己則給了付霞一瓶草莓醬,給莊雲山一罈子蕎酒。並沒有再多拿的意思。
“付阿姨不用擔心,這個酒對莊叔身體只有好處,你也可以喝的。”
付霞有些驚奇,“我也可以喝?”她印象中酒都是辛辣又嗆喉,女人可不愛喝,但月月能這麼說,應該是有底氣她會接受。
“當然可以。付阿姨可以現在倒點嚐嚐。”
江明月掀開了一點密封蓋,瞬間那股醇香清冽的獨特味道就跟一陣風吹散花香似的,四處擴散,不單是付霞了,就連遠處嘗過不少好酒的莊雲山也愣住了,人就像瞬間被凍住似的不敢動一丁點兒,生怕他一動,這香味就跟虛空幻境一樣破碎。
然後一本正經的解釋說是他的港市朋友送來給他的新型花香沐浴露。
虧他當時深信不疑。
如今……
莊雲山頓生怨念,巴不得把江明安給捉起來暴打一頓,就像老子管教不懂事的兒子一樣。
而江明安接到莊雲山的邀約傳話,辦完事此時剛進院,正好就對上莊雲山那老父親痛心疾首的表情。掃了眼銀杏樹下的莊學池,一時會錯意。
語重心長勸誡:“老莊啊,養兒子呢,不打不成器,從前你是身體受不住,如今你可別捨不得,仔細他不辨是非,眼瞎心盲。”
這話可把莊學池給氣炸了,人一下子就蹦出藤椅。
“你、你怎能這樣鼓動我爹?你、你居心不良!”
“嘖嘖嘖!這樣就炸毛了?不會是心虛吧?”
“你別胡說八道,我能心虛什麼?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倒是你,每次來我家都要慫恿我爹打我,你居心何在?”
莊學池此時已經悠哉不起來了,心口被氣得一起一起的,要不是知道打不過,他非宰了這個挑撥是非的壞人不可。
“喲!敢做還不敢承認了。”
“你說什麼呢?我承認什麼?你這人很莫名其妙。”
“那我問你,你剛剛是不是在相思一個叫做珍珠的人?”
“你……”你字纔出,莊學池就卡主了,他聽到了什麼?
因爲太震驚了,以至於莊學池壓根沒注意到“相思”這個不當用詞。
“珍珠?你怎麼會知道她?”
江明安不緊不慢:“看來我說對了。我自然認識她,我不但認識她,我還知道她是個什麼貨色。”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評價,莊學池連震驚情緒都丟開一邊,義正嚴詞的維護他的一見鍾情。
“你這是什麼口氣?珍珠惹到你了?你可別平白污衊她,她是個善良的姑娘。”
“嗤!善良?所以我說你眼瞎心盲。我能講出她不是東西,自然是瞭解她人品纔會這樣說。她可不是什麼善良之人,她曾經是我堂妹,兄妹十八年的人,你說我有資格評判否?奉勸你一句,別上心,那可是毒蛇一條,隨時可能跳起來咬你一口。另外,如今她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妹妹在這兒。”
莊學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向那邊跟他家人有說有笑的女子,略一思忖:“你妹妹生下來抱錯了的事上次你喝酒說過,莫非……”
“是你想的那樣。”
莊學池自認爲看透本質了,嗤笑:“明安哥,你這吃裏扒外的嘴臉也真是……說起來珍珠纔是跟你一起長大的人,就那位……”他用下巴指了下,“不過是幾個月而已,是人是鬼你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