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驚訝而防備,陸仙儀掛了電話,這裏沒有外人,她自然沒有再假惺惺地和陸江初打招呼,而是收起手機便準備離開。
但是看見電梯門開口後出現的那個人影,陸仙儀的表情有片刻僵硬,隨即便條件反射性揚起柔柔的笑容:“阿嵇,你怎麼來啦?”
來人正是嚴嵇。
陸江初沒把太多注意力放他們身上,按了下車鑰匙,便向自己的跑車走去。
她對於嚴嵇的忽視有些太刻意了,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般涇渭分明。
但是嚴嵇卻明顯不打算忽略陸江初,他甚至沒來得及回答陸仙儀的問題,想喚陸江初的名字,最終卻只僵硬地喊了一聲:“陸小姐!”
陸仙儀看嚴嵇手裏一直攥着他剛纔一直專心閱讀的劇本,不明白嚴嵇找陸江初是幹什麼?
難不成還真的舊情復燃?
陸江初聽見了嚴嵇的聲音,卻裝作沒聽見,順手給自己戴上了藍牙降噪耳機。
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
上車後,連登錄賬號的闢謠消息都沒發,陸江初戴上純黑色的墨鏡,踩下油門。
價值數百萬歐元的超跑啓動很快,但是陸江初卻沒想到,嚴嵇會不要命的擋在前方。
陸江初嘴角揚起玩味的笑容,不知道嚴嵇實在搞什麼。看見陸仙儀嬌嬌怯怯依偎在嚴嵇身側,陸江初笑了笑,將油門踩到了底。
跑車的速度風馳電掣,在這樣的速度與激情中,腎上腺素的燃燒使人精神振奮。
陸仙儀看着陸江初的跑車就這樣直直撞過來,下意識就鬆開嚴嵇的手臂,退到一旁。
這幾天她算是看出來了,陸江初就是一個瘋子,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但是嚴嵇卻仍舊不動如山,只在陸仙儀退開的時候投去了幾分注意力,之後便一直看着烈焰紅脣、美得如同一道火焰般的陸江初。
見嚴嵇真的不退,陸江初心中的興味一下子降了不少,在離嚴嵇三米遠的地方纔踩下剎車。不過好在她車技高明,停車時,車離嚴嵇不過幾釐米的距離。
取下墨鏡,陸江初有些玩味地看了眼陸仙儀:“沒想到仙儀小姐退得還挺快,我還以爲你會和嚴總生死不棄呢。”
陸仙儀有些尷尬,如果不是剛纔陸江初的架勢太瘋狂,她怎麼可能退開。
只是如今再後悔也來不及了,陸仙儀只能使用老戰術,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好一朵盛世白蓮的模樣。
“江初,你知道在車庫這樣飆車有多危險嗎?萬一真的傷到人怎麼辦?”
陸江初笑笑,“哦”了一聲,一副毫不在乎人命的紈絝模樣。
隨後,她將目光移向還擋在車前的嚴嵇。
陸江初注意力主要在嚴嵇右手攥着的那本劇本上。其實和嚴嵇結婚兩年,到後面,陸江初都沒有那麼頻繁地想顧和光了,這也是她願意入戲的主要原因。
不知道爲什麼,她現在一見嚴嵇,便心緒浮動。想來,應當是因爲從自欺欺人的幻夢中醒來,時常想到顧和光的緣故。
心痛並不好受,陸江初索性也就不看嚴嵇的臉了,直接問道:“前夫,有事嗎?”
她這一句調侃的前夫,讓嚴嵇的面色無比冷冽陰沉,車庫原本就不流通的空氣似乎在他的低氣壓中,更讓人發悶了。
“光河,是你的未婚夫?”
嚴嵇說話時聲音都沒有什麼波動。
陸江初皺了皺眉:“這和您有關係嗎?”
“你結婚時沒提起過,你有一個如此深愛的未婚夫。所以這兩年,你偶爾提起他,是在懷念他?”
嚴嵇的語氣中滿滿的質問意味,他想起自己竟然花費大心思買到光河所有作品的版權,還想要將它們作爲送給陸江初的禮物,便覺得一種無端的憤怒燃燒在胸口。
陸江初按了按喇叭,示意嚴嵇離開,沒有耐心給嚴嵇一個回答。
“你不敢和我對視,是心虛了嗎?”嚴嵇仍舊沒有讓開。
陸江初皺着眉頭戴上墨鏡,這纔看向嚴嵇。
不得不承認,嚴嵇除了一張臉,和顧和光沒有太多相似。如果說顧和光是冬日暖陽型的溫潤君子的話,嚴嵇便是一把鋒芒凌厲的利劍,極具侵略性。
他容貌俊美,五官如同刀削,眼睛彷彿冰涼幽深的潭水,周身帶着那種慣處上位的咄咄逼人氣息。
隔着墨鏡與嚴嵇對視,陸江初嘴角揚起嘲諷的笑意:“沒錯,我這兩年都在懷念他,我也的確不如嚴總坦陳。嚴總可是在咱們結婚第一天就告訴我,你心有所屬。”
“你說呢,陸仙儀小姐?”
陸江初將禍水東引,看向陸仙儀。
陸仙儀面色痛苦,淚水大滴大滴落下:“我不怪阿嵇,當初的確是我提的要分開,阿嵇這兩年過得太苦了。”
她的淚水似乎喚醒了嚴嵇,讓他從憤怒的情緒中猛然驚醒,不明白自己剛纔的情緒來自什麼地方,倒是陸仙儀發覺嚴嵇恢復正常,拉着他給陸江初讓了道。
陸江初的車風馳電掣般離開,陸仙儀掩下眼中的怨毒,她一直知道,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幸運的人,她能夠到今天的位置,不過因爲審時度勢、善於攀附。
兩年前她的確錯了,站錯隊選擇出國,若是她當初知道,嚴嵇會繼承嚴家的家主之位,怎麼可能和那個人一同離開。
現在她的一切把握,不過因爲嚴嵇還不知道當年真相,只以爲她是被迫的。想起剛纔電話那頭威脅的話語,陸仙儀眼中的殘忍怨毒幾乎不掩飾,但沒人看得清她的表情。
她抱着嚴嵇哭,這次沒有說太多,甚至哭泣都沒有聲音。
嚴嵇只感覺冰涼的淚水打溼了他的衣服,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憐惜之情,但想起陸江初離去時的身影,嚴嵇想擡起擁抱陸仙儀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只是沒有推開她。
就像當年那場綁架案之後,他們重逢時那樣,腦海中構想的洶涌情緒,在一見到真人那刻,便平息下來。
你會一瞬間懷疑,真的是她嗎?是她陪他度過了那般痛苦的歲月?
有了這樣的疑問,心中便有了抗拒。
但是感情和曾經的記憶、感覺,都會在相處中重新找到。
陸江初已經是過去式了。
無論她那句對未婚夫的懷念,是不是說出來專門氣他的,都一樣。
全都過去了。
這樣想着,嚴嵇卻不動聲色地推開了陸仙儀,勸道:“別哭了,一切都會好的。”
就像他們最初的相處模式,一個兄長對待妹妹那樣。
陸仙儀想着如何處理電話中那個人,都沒有察覺到嚴嵇的疏遠之意。
這時,她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陸江初心中便是一沉,以爲是剛剛那人又打來了,第一反應便是支開嚴嵇自己獨自應付。
好在嚴嵇的確也有一個會要開,還差幾分鐘就遲到了,於是很快離開。
陸仙儀接通電話,聲音是壓抑的怒吼,全無平時那種溫柔知性的模樣:“你要的錢我都會打給你!別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響起一個有些猶豫的女聲:“仙儀,你這是怎麼了?遇到了什麼麻煩嗎?”
聽聲音,說話的是自己的經紀人蘇湄。
陸仙儀一看手機屏幕,果然是蘇湄的電話,她神經太緊繃了,竟連這都沒有看見。
心臟急促跳動,陸仙儀有些不耐:“我沒什麼事。你是怎麼了?這麼倉促找我?”
作爲嚴氏的金牌經紀人,被人稱爲“女魔頭”的蘇湄,在陸仙儀這個傳聞中的未來老闆娘面前,毫無平日的高高在上,語氣謙卑謹慎:“是這樣的,仙儀,剛剛介舟那個幾年都沒動靜的社交賬號,突然顯示她登錄了。”
“介舟的動靜一向都是引人注意的,他雖然一張照片都沒有,但是在網上的粉絲已經是接近千萬極別,此刻#介舟登錄#這個話題已經上了微博熱搜……”
“所以呢?和我有什麼關係?”陸仙儀頭疼欲裂,完全失去耐心,直接打斷了蘇湄的話。
蘇湄不知道陸仙儀今天是遇到了什麼,如今撞到了陸仙儀的槍口上,蘇湄只能速戰速決,還是很快組織了回答:“仙儀你今天曝光了和介舟的師徒關係,所以關於你是介舟這兩年唯一的弟子的話題此刻也正掛在熱搜上。”
“不少人都懷疑,一直不喜社交網絡極度低調的介舟,今天登陸賬號是爲了給你打抱不平。畢竟,你的角色被陸江初那個剛剛出道的娛樂圈新人搶了,不少人都認爲,這是因爲李導被權勢所迫不得不妥協。”
當然,網友們會這樣認爲,離不開陸仙儀團隊的推波助瀾。
陸仙儀聽了蘇湄的話,只感覺一盆涼水從頭頂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