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嚴總會採用那麼極端的方式。
作爲知情人,陳助理不好去評價些什麼。他只是明白,嚴嵇和陸江初的糾葛之深,愛恨之烈,是他這種外人所無法想象的。
作爲嚴嵇的助理,陳葉當然是站在嚴嵇那一邊的。
只是,縱然如此,他還是並不認爲這件事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未來可能會有的慘烈景象時常在陳葉的腦海浮現,但他卻無能爲力,只能希望那一天來得更晚一些。
終於,在陳葉略顯悲觀的思考中,嚴嵇的車隊到來了。
陳葉立馬迎上前,他看見自家嚴總先下了車。
然後嚴嵇繞到了另外一邊,開了那邊的車門。
下來的人正是陸江初。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視線,陸江初敏銳地擡頭,看見眼前的大廈裏面,不少人都正站在窗邊圍觀她。
這讓陸江初有了一種,自己是正在展覽的珍惜動物的錯覺。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這樣的場面陸江初經歷過不少。
於是,她對那些人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甜蜜又溫柔。讓人不自覺間,便會沉醉其中。
而那些圍觀的人,在經歷了嚴嵇冰冷目光的掃視之後,全都悚然一驚。
正巧上班的時間也到了,他們立馬就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沒有人敢得罪嚴嵇。
也沒有人捨得因爲看熱鬧,就丟了自己在嚴氏的飯碗。
畢竟,在整個娛樂圈中,嚴氏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不少高材生都削尖了頭擠着要進去。
沒有哪個公司能像嚴氏一樣,開出比金融行業還高的工資,擁有比絕大部分公共企業都豐厚的福利待遇。
陸江初看見大家都縮頭回去了,一下子便意識到,這是嚴嵇的威力,不由撲哧一笑:“哥哥,你在公司居然這麼可怕的嗎?大家見了你,就像見到了大魔王一樣。”
嚴嵇十分在乎自己在陸江初心目中的形象,立馬搖頭:“怎麼可能是因爲怕我,是因爲他們很有責任心,到了上班時間便都回去了。”
說着,嚴嵇便看向陳葉,目光中帶着威脅。
作爲嚴嵇最得力的助理,陳葉立馬就知道了嚴嵇的意思,很快便給嚴嵇捧場道:“嚴總說得的確是真的,我們公司沒有什麼上下等級之分,大家都如同朋友一般。”
他這話說得着實有些誇張了。
陸江初聽着他倆鬼扯,倒也沒有拆穿。
她知道,嚴嵇之所以會有所掩飾,是擔心影響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雖然不明白嚴嵇爲什麼如此患得患失,陸江初卻有些心疼了,她摟住嚴嵇的手臂,墊起腳尖,在嚴嵇耳邊輕輕說道:“沒事的,不管哥哥是什麼樣的人,在這世上,我只喜歡你一個。
你擁有,我對你的偏愛,無條件地偏愛。”
聽到陸江說的話,嚴嵇的心臟突然亂了一拍,他似乎並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着魔了一般問道:“爲什麼?”
爲什麼要對他這樣好?
爲什麼能夠說出那樣深情的語句?
聽到嚴嵇的問題,陸江初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耐心地解釋:“因爲你是哥哥啊,我只對哥哥這樣。”
聽到這句,嚴嵇彷彿被人抽了一耳光,突然驚醒過來。
太蠢了,他剛纔竟然入戲了,竟然沉浸在了自己編織的夢境中。
陸江初自然不會說謊話。
只不過,她真正唯一偏愛的人,她真正無條件愛護的人,並不是他。
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夢境之中,那個人在陸江初面前的投影罷了。
這天堂與地獄之間的落差,讓即使向來心智堅毅的嚴嵇,也不免難以承受起來。
他嘲諷自己的自作多情。
卻又突然覺得,假如剛纔他沒有反應過來就好了。
假如剛纔,他一直沉浸在那幻境之中就好了。
只要他相信陸江初所說的東西是真的。
只要他甘心當那個人的影子。
他就可以獲得想要一切,不是嗎?
明明是早知道的道理,明明是早有過的預料,怎麼到如今就接受不了了呢?
嚴嵇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自厭,但是面上卻不露分毫,他微笑着同陸江初一起走進公司,坐上電梯。
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低沉,陸江初有意想逗他開心,於是說道:“記憶裏有一次,我好像也來過這裏,大概是一年前的樣子。”
聽到這句話,嚴嵇更專注了些,轉頭看向陸江初。
一年前的話,他們那時候還是夫妻關係,自己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得到了嚴嵇的眼神鼓勵,陸江初繼續道:“我那天好像是來給你送飯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回想起那段記憶,我總覺得很悲傷。因爲那時候的我好像認爲,你並不想看到我。
而且當時電梯也出了些故障,我被困了好一會兒,幽閉恐懼症有些發作,便在渾身冷汗的情況下點燃了一支菸。
沒想到電梯雖然壞了,但是電梯裏的煙霧滅火器卻沒有壞。我的煙剛點燃,煙霧滅火器就噴了水下來,搞得我渾身都溼透了。於是在電梯中被救出後,也沒有再去找你。
現在想起來那一幕,還覺得挺好玩的,嚴氏的各種安保消防措施的確做得很好。”
陸江初一個人說得興致勃勃,卻發現半天都沒有人捧場,她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向嚴嵇。
陸江初卻發現,嚴嵇的眼中有一片濃厚的悲傷。
“怎麼了?”陸江初有些不解。
她本以爲自己分享了一個有趣的故事,可以讓嚴嵇開心一下,卻沒想到會起這樣的效果。
看着一片茫然的陸江初,嚴嵇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裏。
一年前公司電梯出故障的事故,他是有過聽聞的。
那時嚴嵇也並沒有太在意,只讓下面的人去處理了,卻沒有想到,被困在裏面的人,是他的江初。
他知道陸江初幽閉恐懼症的由來。
畢竟,任誰和自己母親的屍體一同待在黑暗的房間裏好幾天,都會自然而然地對那樣的環境產生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