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中充滿難以置信,嚴嵇轉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他真的看見了陸江初的身影。
毫髮無傷的陸江初,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嚴嵇好像聽到陸江初在說些什麼,但他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他只是快步上前,似乎怕慢了一秒,陸江初便會消失。
如果不是他的腿上有傷,此刻的嚴嵇恐怕早已跑起來了。
陸江初看着渾身是傷的嚴嵇,眼中滿是焦急。
她問嚴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並沒有得到回答。
而下一秒,她就被嚴嵇緊緊摟在了懷中。
陸江初感受到嚴嵇身體的顫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嚇壞他了。
這讓陸江初有那麼一點心虛。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是因爲她在嚴嵇出門以後就醒來了。
那時她很好奇,嚴嵇大半夜地出去幹什麼。
帶着一絲想給嚴嵇驚喜的想法,陸江初開車跟在了嚴嵇身後。
這一路其實十分有趣,陸江初時刻都注意着,不讓嚴嵇發覺自己的跟蹤,簡直是如同遊戲一般的體驗。
後來等嚴嵇下了高速,陸江初就猜到了嚴嵇的目的地所在。
畢竟嚴家的那個療養莊園,陸江初還是有所聽聞的,她也知道,沈懿然近期一直就住在這裏。
不想打擾他們母子相會,陸江初原本想掉頭回去,但又覺得自己都走到這個地方了,或許可以在回程的道路上等一等嚴嵇。
於是她順手就把車,停在了路邊的一片空地上。
因爲這一片林區的確十分原始的緣故,夜間有不少動物在公路上行動。
陸江初看到了不少受傷的動物,於是乾脆藉着公路上沒有車的時機,將它們撿到了路邊。
傷勢稍微嚴重一點的,她便放回了自己車上,用急救藥箱稍作處理。
這也是嚴嵇所聞到的濃烈血腥味的由來。
畢竟動物血比人血的味道,的確要大那麼一些。
剛纔陸江初不在車上,也是因爲繼續去周圍一片探索去了。她還是有一些安全意識的,並沒有往林子深處走。
後面聽到了一聲巨響,陸江初以爲是發生車禍了,才連忙趕了過來。
沒想到竟然會看到,如此狼狽的嚴嵇。
看見嚴嵇的那一瞬,在發現嚴嵇渾身是血後,陸江初的心臟都要驟停了。
腦海中彷彿有什麼極其痛苦,讓她撕心裂肺的回憶,在這一刻叫囂着上涌。
但還沒等陸江初將那段回憶給看清,她便被嚴嵇緊緊抱在了懷中。
此時此刻對嚴嵇的擔憂,勝過了對那段回憶的探尋,陸江初的聲音都帶着顫抖:“哥哥,你這是怎麼了?沒事吧?”
嚴嵇卻沒有回答她。
他表現得,就好像聽不見陸江初的聲音一樣。
陸江初立馬往嚴嵇的耳朵看,擔心是剛纔撞擊太激烈,損傷了耳膜。
好在嚴嵇兩邊耳朵處都沒有血跡。
陸江初總算鬆了口氣。
但是嚴嵇卻並沒有放鬆,他仔細地打量着陸江初,似乎是在翻找陸江初身上的傷處。
那地方的衣服,此刻已經被鮮血浸透。
嚴嵇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帶着濃烈的心痛與焦急:“這是怎麼回事?你受傷了嗎?”
說着,也沒等陸江初回答,嚴嵇便把那處衣服拉了上去。
陸江初有些窘迫,連忙解釋道:“我沒有受傷,這不是我的血。”
聽到她的解釋,嚴嵇只是“嗯”了一聲,但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他的手顫抖着摸過陸江初的小腹,不敢用太大的力氣,動作十分溫柔,似乎生怕傷到了陸江初一樣。
待他完全確定陸江初身上真的沒有傷口後,嚴嵇才放鬆了下來。
他的神經原本緊張得快要崩斷,此刻一放鬆,之前被他強壓下去的那股疲倦與眩暈。便如洶涌澎湃的浪潮一般,頃刻將他淹沒。
嚴嵇的身體晃了晃,卻還是強撐着。
他的目光有些嚴厲,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大晚上的,你不睡覺,來這裏幹什麼?”
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對陸江初說過話。
只是,在確認陸江初無恙之後,嚴嵇之前的焦急與擔憂,立馬轉成了強烈的怒意。
嚴嵇根本無法想象,自己今晚要是真的撞到了陸江初,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陸江初只覺得委屈,被嚴嵇呵斥得眼圈都紅了。
她站在那裏,固執地一句話都沒有說。
看着這樣的陸江初,嚴嵇哪裏還捨得再罵她。
他又把陸江初緊緊抱在了懷中,語氣僵硬地安慰:“好了,好了,別傷心了,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樣對你說話。”
嚴嵇如此低聲下氣,讓原本就錯得更多的陸江初,也開始反省起來。
她本就不是什麼矯情的人,此刻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哥哥,我讓你擔心了。”
或許是再次被嚴嵇抱在了懷中的緣故,他們肌膚相親之時,陸江初敏銳地察覺到了,嚴嵇身體的顫抖。
根據陸江初的經驗,她知道,這是因爲嚴嵇失血過多的緣故。
想到這裏,陸江初的眼神立馬變得擔憂起來。
剛剛嚴嵇一見到她,第一反應便是看她身體的情況。
而自己卻沒能做到第一時間就關心嚴嵇,甚至還讓嚴嵇強撐着身體,低三下四地哄他。
想到這裏,陸江初就覺得自己的心疼得厲害。
之前那段已經快要浮出水面的慘痛記憶,也已經被她完全遺忘了。
陸江初扶着嚴嵇,讓他靠着一棵樹坐下。
然後自己狂奔着去車上取下了急救箱。
嚴嵇的眼睛都開始一陣陣發黑,頭腦眩暈得厲害,但他卻還是關注着陸江初的一舉一動,同時打量四周,爲陸江初守衛。
畢竟黑夜的森林,實在算不得一個安全的所在。
在發現藥箱裏的藥品已經有使用的痕跡後,嚴嵇眼裏的擔憂又涌了上來。
他擔心自己剛纔或許檢查得太過倉促,沒有察覺到陸江初身上其它的傷痕。
想到這裏,嚴嵇的語氣變得急切起來:“藥怎麼用過,江初,你是受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