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着情況的傅長嶙,不由爲陸江初捏了把汗,生怕陸江初的話徹底激怒顧和光。
而被陸江初罵得狗血淋頭的顧和光,愣了那麼一瞬之後,竟然笑了起來。
見他如此瘋狂,陸垂雲眼中也閃過一絲厲色。
雖然並不知道,之前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但是有一點陸垂雲很明白,只要殺了這個人,他妹妹就能夠解脫了。
反正他們現在也位於公海的一座小島上,陸垂雲並不介意,自己親手幹一些違背法律的事情。
之前陸垂雲就感覺,陸江初一直隱隱活在,一種充滿壓力的氛圍之下。
他其實並不明白陸江初爲何會這樣活着。
因爲對於陸垂雲而言,顧和光當年的車禍,無論他怎麼調查,都是一場意外,沒有任何人爲的痕跡。
所以他曾經以爲,陸江初的沉鬱,只是因爲她並不能夠,從顧和光離世的陰影中走出來。
但是現在,陸垂雲才意識到,竟然一直都有人,在陸江初的生活中製造陰影。
對這一件事,縱然是陸江初瞞得很嚴的緣故,陸垂雲卻仍舊自責。
他自責於自己不夠關心陸江初,陸垂雲難以想象,這麼多年裏,陸江初是如何苦苦支撐下來的。
好在,還有人陪她。
陸垂雲想到了嚴嵇。
這一次他是發自內心地感激嚴嵇,但是陸垂雲也明白,事實不容樂觀。
嚴嵇能夠被顧和光取代,就說明他多半出了意外。
這也是陸垂雲遲遲不能開槍的原因,他擔心這個人,會以嚴嵇的生命作爲威脅。
而陸垂雲的擔心,很快就應驗了。
顧和光在笑了一陣之後,突然說道:“你既然這麼喜歡嚴嵇,既然已經背棄了與我之間的感情,那麼,你就不擔心我對他做什麼事嗎?
還是你的那些喜歡,都是虛假的東西,都是拿來自我哄騙的幌子?”
陸江初也笑了笑,她從身旁的保鏢手中,取了一把槍。
給槍上膛、瞄準射擊,陸江初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她一槍就打碎了眼前這人的腳踝。
陸江初的動作太快了,誰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發生。
而這時,負責島上安保的人,也全部聚了過來。
在他們看見受傷的人是顧和光後,他們沒有絲毫猶豫,就舉槍對準了陸江初。
傅長嶙眼前一黑,他最可怕的想象居然成真了。
他們被包圍了。
這個小島完全在嚴家的控制之下,他們即使想要離開,也是插翅難逃。
畢竟他們一行人並不多,所帶的保鏢也不過二十來個,怎麼比得上一百多個全副武裝的嚴家護衛?
傅長嶙不怪陸江初,他只怪自己竟然沒有多帶些人來。
現在唯一的希望在沈懿然身上,只要她能夠指認,顧和光並非嚴嵇,這場危機就能夠解除。
但是沈懿然會指認嗎?
不管她會不會,傅長嶙都知道,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陸垂雲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他說道:“你們這羣人連自己的主子都認不出來嗎?眼前這人不是嚴嵇,他是顧和光!”
然後他看見,傅長嶙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沈懿然身邊,似乎想讓沈懿然清醒過來。
那些嚴家護衛的目光,似乎也有了一些動搖。
看來軍心開始不穩了。
顧和光卻絲毫不慌。
他看着在傅長嶙的努力下,終於清醒過來的沈懿然,眼中的笑意與有恃無恐卻越來越濃了。
顧和光對沈懿然說道:“母親,這些人似乎覺得我不是嚴家的主人,他們在質疑我的身份。”
傅長嶙知道沈懿然平時,絲毫沒有掩飾的顧和光真實身份,於是希望她此刻也能保持之前那種坦誠。
或者說,傅長嶙希望,沈懿然可以像平時那樣大腦不太清醒。
於是,在顧和光說了那句話後,傅長嶙催眠似的、半強迫性地強調道:“沈阿姨,你眼前的那個人,他不是你厭惡的嚴嵇,他是你最愛的兒子顧和光。
你忘了嗎,當初你把他送走的時候,你是多麼心疼?
現在他回來了,他還在叫你母親……”
“和光回來了?”沈懿然的聲音有些遲疑,她很輕很輕地問道。
傅長嶙眼前一亮,有機會!
沈懿然現在明顯又陷入了一種不清醒的狀態之中,自己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傅長嶙立馬點頭,聲音更加溫柔了,還帶着種哄勸的意味:“沒錯,他是和光,他是你最愛的和光……”
眼見着那些嚴家的護衛,目光中的動搖越來越深,大家都隱隱鬆了口氣。
但就在這時。
傅長嶙突然看見,沈懿然的目光變得清明瞭,還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瘋狂:“不,他不是和光!他是嚴嵇,人家唯一的掌權人嚴嵇!
你們都要聽我兒嚴嵇的,你們是他的護衛!”
沈懿然最後一句話,雖然是對那些處在猶豫之中的護衛們說的。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那般堅定,因爲她此刻身體情況很差的緣故,說完這麼一句話,她便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住地喘息着。
此刻的沈懿然,就如同一條已經腐朽的船,她帶着一種瘋狂的執念,想將船上的人,給送到岸上去。
而那個人就是顧和光。
爲此,她甚至可以否定顧和光的身份,豁出去性命,也要給他一個全新的未來。
而顧和光眼中,卻沒有半分對沈懿然的關心。
沈懿然曾經有句話說得沒錯,嚴家沒一個好貨色,而顧和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自私、懦弱、殘忍、涼薄,他以所愛之人的痛苦取樂,並且以此作爲根基。
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理解什麼是愛呢?
他自以爲他對陸江初那份感情,就是傳說中的愛情,但實際上,那只是他的想象。
他喜歡的不是陸江初,喜歡的只是喜歡陸江初這種感覺。
這份感覺是另一個人格,留給這具身體的本能。
而這份顧和光從來沒有感受到的本能,讓他覺得新奇。
他本以爲他與陸江初是靈魂伴侶,是天作之合,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