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凌畫宴輕 >第八十七章 嚴苛(一更)
    凌畫年少時想到將來要把所學的東西用來對秦桓好,便覺得反感極了,但又迫於她娘壓着,不能不學,讓她很長一段時間都鬱郁,沒有人喜歡被人逼着學東西是爲了取悅別人,她想秦桓也一定不樂意,尤其是一個讀聖賢書的人,讓她學那些女兒家的東西,怕是會逼瘋他。

    所以,她果斷地讓雲落壓着他學那些,果然因此讓他跳腳反抗厭惡,以至於後來鬧騰着想悔婚。

    宴輕想起,凌畫似乎是與她說過,那時是大婚之日,洞房花燭之夜,凌畫哄他,說她姜浩是不一樣的,她嫁給他,以後可以給他洗衣做飯,做衣縫衣,沏茶釀酒,還可以陪他下棋看書,陪他玩,爲他做許多事兒,一輩子那麼久,他隨便使喚她,她總能夠補償他的。

    他當時對她算計他真是一根刺扎心極了,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既然娶了她,自然不能在大婚之日對她發脾氣,不愛聽她哄人,但還是忍着,聽了。

    當時以爲她說做飯是哄她,千金小姐,有幾個會做飯的,沒想到倒是真的。

    宴輕問,“你多久沒下廚房了?”

    凌畫頓了一下,“兩三年了吧!”

    自從接手江南漕運,她就沒再下過廚房。

    宴輕有點兒不相信她了,“你都兩三年沒下廚了,還會做面,做出來能喫嗎?”

    凌畫肯定地說,“能的。”

    宴輕點頭,“那你做吧!”

    凌畫洗手和麪,擀麪,開始有些生疏,後來動作漸漸熟練,切出來的麪條刀工均勻,看起來就很不錯。

    然後她又選了配菜,又架鍋。

    宴輕一直在旁邊看着,若不是她頭上頂着個凌字,他都懷疑,她從小不是在京城的凌家長大,不是凌家最小的女兒,與別的府邸被捧在手心裏的女兒家不同,凌夫人對女兒的教導,雖然嚴苛的當時在京城十分出名,但是宴輕也沒想到,嚴苛至此。

    以至於,凌畫不用別人打下手,這樣在他看來很難的事兒,她竟然做的這樣好。不知道當年在背地裏下了多少苦功夫。

    宴輕十分不理解,“你娘爲何對你過於嚴苛?”

    當年,她上有親兄長,凌家子嗣當年很是繁茂,堂兄弟姐妹很多人,對比別的府邸明裏暗裏爭鬥來說,凌家似乎沒有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兒,都十分和睦相處,感情很好。

    凌夫人對他的長子,都沒有聽說跟對凌畫一樣嚴苛,那些年,傳遍京城的,也就是凌夫人對女兒十分嚴苛,讓一衆夫人們都咋舌,據說整日裏將她拘束在府中學課業,滿滿當當,不像是別的府邸裏,隔三差五,便會帶着去參加京城的各種宴會。

    凌家別的女兒家,也不像是凌夫人對凌畫一樣苛刻,連君子六藝都學不說,女兒家該學的,不該學的,都讓她學。

    凌畫手下動作不停,給出理由,“我曾經也問過我娘,那時我四五歲吧,就開始學很多東西了,連我親哥都沒我的課業多,我十分不服氣,我娘說我與別人不同。”

    宴輕看她一個鼻子一雙眼睛,女兒家的模樣,就是長的過於好看了些,就算如今長的傾國傾城,但四五歲時也是個娃娃,那時還看不出來,怎麼就跟別人不同了?

    凌畫嘆了口氣,“我娘說,我將來是要繼承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家業的。我就問,那些家業給我哥哥繼承,我娘說,我哥哥要繼承我父親的家業,他是凌家嫡子嫡孫,有擔負凌家的責任,我娘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唯一的女兒,等我長大,外祖父和外祖母也老了,偌大的家業,自然要落在我身上。”

    宴輕聞言不能說凌夫人做的不對,但是他還是覺得是不是這個理由過於苛刻了,“就算接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家業,也不用什麼都學吧?連做飯洗衣都學?茶藝也學?琴棋書畫也不是十分有用,你該學的,難道不是御下之道和經商之才?”

    凌畫笑,“有些東西,學來是爲了接手家業,有些東西,是凌家小姐這個身份該學的。我娘怕我只學接手家業經商那些東西,將來滿身的銅臭味,被秦桓嫌棄,影響夫妻感情,所以,大家小姐們都會的東西,我要會,她們不會的東西,只要有利於培養夫妻感情,我也要會,該接手外祖父外祖母身上的擔子需要學的東西,也必須得會。”

    宴輕一時沒了話,誰家女兒年少時,活的像凌畫一般?他想說,凌夫人也真捨得,也夠狠心腸,他就不信凌畫小時候沒哭鬧不學過。

    凌畫生好火,將乾柴在竈膛裏擺好,足夠做兩碗麪的量後,便又重新洗了手,在鍋燒熱後倒油熗鍋下面添了配菜,纖細的手腕拿着一雙大長筷子,在鍋裏時而攪動一下,免於黏在一起。

    面還沒熟,宴輕便聞到了濃郁的香味,覺得不止能喫,應該一定很好喫。

    宴輕靜靜看着凌畫,想着岳母讓她學那些培養夫妻感情的東西,沒便宜秦桓,倒是想不到便宜他了。

    若是……

    將來不知道便宜誰。

    凌畫察覺宴輕的視線,扭頭看了一眼,筷子動作慢了一下,提醒他,“哥哥,把頭髮束起來吧,一會兒吃麪礙事兒。”

    宴輕點頭,手隨意地動了兩下,用簪子將頭髮隨意束了起來。

    不多時,凌畫覺得到了火候,拿了兩個大海碗,將面盛了出來,面的分量足,每個人一大海碗,直接放到了鍋臺上,她轉頭熄了火,拿了兩雙筷子,又拿了兩個矮凳,擺放在鍋臺邊。

    她挨着鍋臺先坐下,然後拍拍身邊的矮凳,示意宴輕,“哥哥,就在這裏喫,行嗎?”

    端回去面就會坨了,另外找別處,擺桌子搬凳子的,凌畫沒力氣。

    宴輕沒意見,挨着凌畫身邊坐下,拿起筷子,“行。”

    這感覺十分新鮮,他從來沒有嘗試過。

    面果然很好喫,湯也很好喝,宴輕喫過無數的山珍海味,但這麼普普通通一碗麪,在這深夜裏,十分暖味覺,讓宴輕幾乎以爲這是他從小到大喫過最好喫的東西了。

    果然他是餓了?還是真的是凌畫的手藝比府裏的廚子還好?

    宴輕這時候也解答不出來,總之,很好喫。

    兩個人安靜地喫着面,沒人說話。

    凌畫一邊喫着面,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宴輕,心裏想着,她學做飯做菜,都是她孃親手教的,她娘是因爲喜歡下廚有這個愛好,她則是被逼迫的,以前學做飯做菜時,想着她以後打死也不會嫁秦桓,也絕對不會做飯給他喫,等以後嫁了人,那個人若是她喜歡的,她勉強可以在他生辰時,給他做一碗麪……

    她想到這裏,忽然想起宴輕快生辰了,她差一點兒就又要將他的生辰給忙忘過去了。

    她算計了一下日子,“哥哥,十日後就是你的生辰,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宴輕筷子頓了一下,“過生辰,還可以問別人要想要的禮物嗎?”

    凌畫笑,“那倒不是,但我不是別人,你有什麼特別想要的,可以說。”

    她心想,只要不是和離書就行,就算難有的東西,她也想法子給她淘弄到。

    “我想要什麼,哪怕不是過生辰,不是都可以跟你要嗎?”宴輕頭也沒擡,筷子只稍稍停頓了一下,便繼續吃麪。

    凌畫笑起來,“那是的,但是生辰的禮物,總要不同些。”

    其實,她還沒準備禮物,離京前,當時知道了他生辰,因爲他要求跟着她來江南漕運,她當時不太同意,後來去了張家又進了宮又去了二皇子府,又爲離京做準備,還跟宴輕鬧了一場,沒心思準備禮物,後來一路研究綠林的卷宗處理消息,給疏忽忘了想了,到了江南,又忙的腳不沾地連覺都睡不上,更是沒想起來,若不是今日這碗麪,她還怕是會真給忘了,一直想不起來了,那可就是完蛋了。

    如今,她趁機問問宴輕,最好是能送他個喜歡的事物或者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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