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凌畫宴輕 >第六十三章 轉道
    周武送出城外十里,還要再送,被凌畫擺手制止。

    她坐在馬車裏,裹着棉被,如來時一般,笑着對周武說,“周總兵,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但願再相見時,二殿下已榮登大寶,你進京是爲封侯加爵,屆時,我在京城,定設宴款待周總兵,多謝周總兵這兩日盛情款待。”

    周武一時間被她說的豪氣干雲,一把年紀了,難得生出些少年人的志氣,他拱手道,“周某等着那一日。”

    宴輕懶洋洋地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周總兵,涼州的烈酒,我十分喜歡,你屆時進京時裝上一車。你送我涼州的烈酒,我請你喝京城佳釀。”

    周武大笑,“好,小侯爺一言爲定。”

    “那就再會了。”宴輕落下了簾幕。

    周武收了笑,“再會,掌舵使,小侯爺,一路小心,多加保重。”

    馬車頂着風雪,徐徐走遠,很快就沒入夜色,沒了蹤影。

    周武站在原地,駐足目送馬車遠去,直到沒入夜色沒了蹤影,他才調轉馬頭,回了城。

    到城門口時,正遇到打馬要出城的周琛和周瑩,二人一見他,齊聲問,“父親,他們走了?”

    周琛和周瑩得知消息時已晚,本打算送送宴輕和凌畫,沒想到二人深夜離開了。而周總兵也沒有早派人告訴他們一聲。

    周武點頭,“走了。”

    之後,周琛垮下臉,“父親,你應該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也好送送兩位貴客,最起碼要道別一番。”

    他對宴輕,着實是敬佩,對凌畫亦然。

    周瑩也嘆了口氣,埋怨道,“父親,您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呢?”

    周武擺擺手,“你們專心做事,守衛涼州,事關重大,今日刺殺之事,也事關重大,不喊你們回來,是我考慮到,怕耽擱時候,錯過清查的最佳良機。你們不同與爲父,如今咱們已是二殿下的人,來往京城,我無法入京時,你們不會少了進京的機會的。”

    二人一聽也是,他們還真查到了幾個可疑之人,已押入大牢。雖然有些遺憾沒與那二人道別,但也只能作罷了。

    馬車還是來時的那輛馬車,還是來時被宴輕訓練出來已經學會了自己走路的那匹馬。所以,宴輕毫無顧忌地跟凌畫躺在馬車裏。

    凌畫沒睡意,雖然她已累了一天又半夜了,她擔心地跟宴輕說,“哥哥,咱們得想個法子,怎麼過幽州城。溫行之應該已回涼州了,我怕我們倆用原來的法子過不去。”

    “怎麼?難道他還親自日夜守着涼州城不成?”

    “也沒準啊。”凌畫道,“今日埋伏刺殺你的那批人,雖然都被你殺了,但也只是守住了你武功高絕的祕密,但我們在涼州的消息,應該已提前送出去了,我就怕有人已給溫行之遞了消息,他會在幽州城等着我們。”

    她嘆了口氣,“這是十分有可能的,畢竟,過幽州城,只有一條路走。”

    宴輕嘖了一聲,“誰說只有一條路走?”

    “嗯?”凌畫頓時疑惑了,“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她可是熟看了後梁江山圖的,尤其是從江南來涼州這一條路,必過江陽城,必過幽州。沒有別的路可走。

    宴輕點頭,“就是有別的路可走。”

    他說的太肯定,以至於凌畫都懷疑自己看的山河圖是不是對的了。

    宴輕坐起身,從馬車的抽屜裏拿出一張圖,攤開在凌畫面前,對着一處隨手一指,“這還有一條路。”

    凌畫看着他手指的地方,分外無語,“哥哥,這是雪山山脈,綿延千里,人跡罕至,車馬難行,沒有路的。”

    宴輕不以爲然,“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怎麼就沒路了?難道你就不想去陽關城看看?不想路過碧雲山瞧瞧?還有,這裏銜接崑崙山,我師傅曾交待遺言,說他有一件寶物,放在崑崙山頂,讓我有機會去取回來,將來……”

    他說到這一下子頓住,改了口問,“去嗎?”

    “將來什麼?”凌畫好奇地問。

    宴輕不答。

    凌畫不依,拽着他的袖子,她直覺他剛剛沒說出口的話,一定是與她有關,否則他那一刻不會看着她眼神有些怪異,所以,她勢必要纏着他問個清楚。

    宴輕拂開她的手,“沒什麼。”

    凌畫瞪眼,“哥哥,我們是夫妻,我什麼話都告訴你,但你卻瞞着我,你這樣下去,會傷了我的心,讓我心冷的。以後當心我有什麼事兒,有什麼話,也不告訴你了。”

    宴輕:“……”

    凌畫問,“是不是關於我,你說不說?”

    宴輕想說不說,但看着凌畫執拗的眼神,那眼神裏的意思明顯,你敢不說,我以後就敢對你也不說,他想到了蕭枕,若以後事關蕭枕的事兒,他今日若是瞞了她,那麼她會不會以後也瞞着他?且理直氣壯拿今日的說辭堵他?那他到時候大概只能被氣的無話可說了。

    他倒是不怕現在的凌畫,但他怕以後的凌畫,尤其是他清楚自己栽她身上了。

    他沉默片刻,繃着臉說,“我師傅說,將來那件寶物,傳給我兒子。”

    他當時就拿那老頭的話當放屁,他沒打算娶妻生子,哪裏會有什麼兒子?但如今,他娶妻了,至於生子……她對這件事兒似乎還挺執着,那他將來也只能依了她吧?

    那豈不是妻子有了,兒子也會有?

    凌畫笑容蔓開,“這是什麼不能說的話嗎?哥哥瞞着什麼?”

    宴輕扭開臉,不想再理她。

    凌畫知道他對於娶妻生子這件事兒都是被她逼着的,以前是說什麼都不要,如今這態度倒是軟和了,不說不要了,進步很大了。

    她心情一下子很好,笑着說,“哥哥,你說的這條路,我能走得動嗎?”

    爬雪山啊,要走千里啊,她怕自己剛上雪山,不是凍死,就會累死。但是去陽關城這件事兒,她確實有點兒動心,哪怕不做什麼,也想去陽關城瞧瞧,看看陽關城如今發展的到底什麼樣兒,還有路過碧雲山腳下,也想瞧瞧,這個隱世的江湖世家,到底是個什麼表象。

    “有我在,你就走得動。”宴輕不當回事兒地說,“不就雪大點兒嗎?”

    凌畫嘴角抽了抽,想說這可不是雪大點兒的事兒,那可是雪山啊。這涼州城的積雪也就幾尺深,山溝裏的積雪大概一房深,但是雪山可就是用雪堆起來的,若是遇到雪崩,據說能將人活埋了,別問她怎麼知道,探險遊記上和藥書上都說過,有那探險者,還有采藥者,爬了雪山卻回不來的多的是。

    “怕?”宴輕挑眉,“還以爲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凌畫嘆氣,“哥哥,我惜命着呢。”

    這一句話似乎將宴輕逗笑了,將山河圖收了起來,塞進了抽屜裏,之後隨後一勾,將她拉着躺下,大手的手掌蓋在她的臉上,語氣含着笑意說,“行了,有我在,你這條小命丟不了,只管聽話跟我走就是了。你說的對,幽州城的確過不去,咱們的馬車不會比別人送的信快,姓溫的那個王八蛋,一定會日夜守着城門城牆,我再有本事,估計也帶着你翻不過去,既然如此,便不冒這個險,那姓溫的雖然討厭,但不得不承認,有兩把刷子,比溫啓良可有能耐多了,他用十分力氣攔,我們便走不了。”

    他收了笑意,“但是雪山不一樣,對於尋常人來說,那不是一條路,但對於我來說,那就是一條路,從陽關城,走碧雲山,然後再走雪山上崑崙,下了崑崙後,就是西南藩屬,繞一圈後,再走水路到江陽城。雖會比預計晚上一個月左右,但總比被溫行之扣在幽州城要強吧?”

    凌畫:“……”

    自然是要強的。

    她看着宴輕,“那就這樣?”

    宴輕問,“你說呢?”

    凌畫嘆了口氣,“我怕哥哥太過勞累了,畢竟我嬌氣的很。”

    “你知道就好,以後對我好點兒。”宴輕丟下一句話,挑開車簾,又出去訓馬了。

    凌畫撩開車簾,對着車外認真地說,“哥哥你放心,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要給你生兒育女,還要一直陪你到白髮蒼蒼,她有一輩子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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