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凌霄覺得自己和凌敬之之間多少還有些尷尬。
說到底自出生起，凌霄就沒見過自己的這位父親，二人多年未見，要說一開始就能跨過心裏的坎那是不可能的。
但凌霄明白，只要凌敬之不會再次拋棄自己，只需要假以時日，這份尷尬遲早會消失。
三人坐在餐桌前談笑風生。
凌敬之講起了這些年在牆外世界的所見所聞。
講到暗暮之國時，秦嗣遠笑着打斷了他：“我說老凌，這可不是小孩子能聽的故事。”
凌敬之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對對對，我都老糊塗了，該罰該罰！”
說着，凌敬之端起了酒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不由讚歎道：“好多年沒有喝過南方的醉人佳釀了，真是懷念啊。”
凌霄說道：“這是在國有商場買的，應該算不上佳釀吧？”
聞言，凌敬之和秦嗣遠齊齊地笑出聲。
秦嗣遠說道：“對我們來說，這已經算是美酒了。老凌，還記得當年咱們在格拉格山戰役的時候，咱們在戰壕裏喝的是什麼嗎？”
“淨化過不知道多少遍的污水，就連這個到後期都因爲漢薩人給咱們的淨化系統下了毒導致不能再喝，只能苦哈哈地等着後方送水過來。”
“哈哈哈哈，我還記得穆老狗渴急了，差點來了個自產自銷。”
“哈哈哈哈……”
聊到這個，凌敬之和秦嗣遠顯然來了興趣。
之後二人便大聊特聊起戰爭年代的事情。
凌霄則坐在旁邊，靜靜地聽着二人的聊天。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好。
不一定要飛黃騰達，能和親人在冬日裏待在溫暖的屋子裏喝酒聊天就已經不錯了。
但這個想法也就在凌霄腦海裏持續了幾秒。
要是隻爲了混個溫飽，混個溫暖小窩，自己大可不必這麼拼命。
良久，秦嗣遠問道：“老凌，這次待多久？”
聽到這個問題，正在拆螃蟹的凌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凌敬之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見過顧翊倫之後，我可能還要離開一段時間。”
凌霄忍不住了：“你還要走？！我們纔剛剛見面沒多久，你怎麼就……”
“對不起，凌霄，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已經十八歲了，你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我不知道你和老秦頭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從你們那兒從來得不到一點確切消息，
你知道這種感覺讓我感覺怎麼樣嗎？這種感覺讓我感到害怕，你們明白嗎？！”
秦嗣遠的臉拉了下來：“凌霄，這就是你和你老爸說話的態度？！”
凌霄全然沒有在意他的話，而是繼續質問凌敬之。
終於，凌敬之重重嘆了口氣：“今後只要我有空的話，我就會來看你，不管你在哪裏。”
“這樣就行了？”
“我……還有其他任務在身……”
“還有什麼任務？”
“我是個黑墮者，凌霄，你有大好的前途，如果我一直在你身邊的話，帝國早晚會找你麻煩的。”
“我不在乎！”
“我在乎，老秦也在乎，你的命運比我們任何人都重要。”
“我……”
凌霄一時間啞口無言，只能悻悻地坐下。
除了最後的爭執外，這頓晚餐的氣氛相當不錯。
只是凌敬之除了喝了些紅酒外，吃了點新鮮肉食外幾乎沒怎麼喫東西。
凌霄不禁想起今天剛見面時凌敬之的話：
我的一半身體至今還留在暗暮之國的慟哭墓碑之下。
這話不禁讓凌霄毛骨悚然。
暗暮之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晚餐後，凌霄提議一起出去走走，看看現如今的致遠市，順便消消食。
但凌敬之和秦嗣遠都拒絕了這個提議。
以凌敬之目前的狀況，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城市內顯然是不合適的。
更何況按照二人的計劃，此時正值顧翊倫即將抵達的關頭，如果城市裏突然又冒出了個黑墮者刺激帝國的神經，那無論顧翊倫如何堅持他都不可能再來。
於是，凌霄提議的散步就此作罷，改爲在古物店客廳內看電視。
……
穆唸白左手橫起轟轟作響的鏈鋸劍，用沒有鏈鋸的一面擋下眼前這隻穿刺型蟲骸鋒利的前肢，同時右手閃電般地拔出腿上的大口徑轉輪槍“湛藍薔薇”。
藍色的槍焰一閃而過，緊接着，藍色火焰在蟲骸柔軟的，沒有骨甲覆蓋的腹部炸開。
蟲骸立即軟軟地撲倒在地。
穆唸白的鏈鋸劍輕而易舉地全身被堅實骨甲覆蓋的蟲骸劈成了兩段。
隨着這最後一隻蟲骸被殺死，這場戰役已經進入了尾聲。
穆唸白將鏈鋸劍關閉，插在地上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將動力裝甲的面甲打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帶着火藥與焦臭味的新鮮空氣。
裝甲上滿是戰痕的秦紅葉快步走了過來，掃視了一眼戰場，立即對着衆人說道：
“守林人部隊聽令，立即打掃戰場，把所有屍體都燒掉，快！”
這個提議引發了周遭士兵的不滿。
一名陸戰隊二等兵說道：“燒了？這些兄弟爲了帝國而死，你現在想讓他們屍骨無存？”
“如果你們想讓他們得不到安息，半夜裏站起來大啖血肉的話，那就不要按照我說的做。”
“你……”
“二等兵，按照命令行事，去給守林人部隊搭把手。”
“我……明白了……”
在陸戰隊和守林人部隊忙碌的時候，穆唸白轉頭看了看遠處戰痕累累，已經伏在雪地上，壓垮了無數雪松的破天號，不由嘆了口氣。
這次戰鬥的確遏制了黑沼的擴展並進行反推，但是代價未免太大。
四名高級黑墮者突然出現在支援作戰的破天號內部，由內部重創了這艘船，導致她的動力系統幾乎崩潰。
三十七架隸屬陸軍航空隊的鈾式戰機被擊毀。
而在地面作戰士兵更是損失慘重。
帝國海軍陸戰隊第4旅第22營、第24營與四個北境步兵團幾乎全員陣亡，兩個東境裝甲團被消滅了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