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柔的眉心深處流露出幾分糾結與痛苦,對於柳雯槿的消失,她真的也是感同身受般的難過,她更想去尋找柳雯槿,期盼對方能夠平安無事。但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並非是她想要怎麼做,事情就會按照她的思維去改變的。
因此,在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柳雯槿的理智戰勝了感性,並不斷地提醒着她自己:一切都要以大局爲重,要在正確的時候,做出正確的事情,如此纔是一個合格的長老該做的事情。
兒女情長縱然重要,但如果連浩然宗這個用來安身立命的地方都失去了,那麼這麼多浩然宗的弟子要去何方?他們自己又要去往何處?
總不能爲了去尋找一個人,而置這麼多人於風雨飄搖之際吧?
想到這裏,林雨柔的目光變得愈發堅定起來,看向莫蒼天的眼神之中,也露出幾分凝重,“師兄,你若是能將心神放在振興宗門之上,那麼我們就一起,努力讓宗門運轉的更好。而如果你的心思都在其他的地方,我們真的可以理解的,你就放心去尋找雯槿,宗門之中的事情,都可以暫時放下的;到時候無論找沒找到雯槿,等我們將宗門重新梳理完全之後,一定會舉全宗之力,去幫助你的。”
“我若是現在離開,整個宗門怕是都要改成你的姓氏了!”
莫蒼天額角青筋直冒,努力壓抑着胸膛之中的怒火,聲音變得極其粗糲,“你有沒有爲我想過?!林雨柔,這才過了有多久,我發現你就已經變了!你變得讓我一點都不認識了!哪裏還是曾經與我貼心的師妹!”
傷人的話從來都不嫌多,既然話已至此,林雨柔表情微微一僵,隨即便完全放開了,聲音極輕,卻異常堅定地道:“宗主之位,無論你信還是不信,我都沒有絲毫的覬覦之心。而且,並非是我變了,而是如今的你,已經變得讓我愈發的不認識了。”
說着說着,兩行清淚自她的眼角劃過,順着兩側的香腮滑落而下,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模湖,看向莫蒼天的眼神中,透出濃濃的失望,“師兄,如果你再冥頑不靈的話,那麼我們之間,便再也不要說話了吧,我真的累了。”
累了,毀滅吧……
林雨柔不知有多少次的,從心中出現過這種毀滅一切的情緒,她明明喜歡着莫蒼天,從小便喜歡他,對方也在很多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對他也極爲喜歡。而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個時間,奉師父之命,前往凡俗歷練的師兄,歷經九死一生,等再次歸來的時候,原本爲此畫了澹妝、身穿盛裝迎接的林雨柔,卻是見到了,師兄那原本有力的臂彎中,竟是環抱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女嬰。
然後,當日的宗門之中,喜事差點就變成了喪事。她用盡了足足三年的時間,去嘗試着接受,去說服自己,去不斷地解釋着:只要是個男人,就總會犯錯誤的,要學會原諒。
原本以爲,只要這麼做了,那麼師兄就一定會接受自己,他們兩人仍舊擁有着無限的未來。但,隨着這麼多年過去,她這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無端臆想。
她,真的是想多了。
莫蒼天心裏所愛着的女人,從頭至尾都不是她,也永遠都不可能是她。
於是,林雨柔變了,她變得不再關注那麼多的事情,她變得不再去想那麼多的勾心鬥角,她變時刻爲自己而活,再也不去看人世間的那麼多無奈。
而就在她嘗試放下的時候,柳雯槿消失了,莫蒼天瘋狂了,整個浩然宗……都面臨着生死危機了……
沒有人能支棱起來,沒有人能扛起浩然宗的大旗,那麼應該怎麼辦?
柳雯槿,選擇了站起來,將浩然宗扛在她那瘦弱的肩膀上,繼續前進。哪怕浩然宗會在她的手中走向毀滅,她也認了。因爲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會這麼做,也再沒有人敢這麼做了。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命中註定,再也分不開彼此。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林雨柔又何嘗不想,去帶領着浩然宗去繼續前行呢?哪怕沒有‘宗主’這層身份,她也根本就不在乎,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繼承師父的遺志,將整個浩然宗都打理好。
而哪怕她想的這麼好,可別人卻根本就不相信這些。尤其是曾經她最爲親近的師兄——如今的浩然宗宗主,莫蒼天,卻一點都不信任她。覺得她是在搶班奪權,在拿着整個浩然宗的前途開玩笑。
鬧呢?
浩然宗,在莫蒼天的帶領下,還有所謂的前途?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被屍魔宗連根拔起了啊!
“師兄,你不會認爲,在你的帶領下,如果當初的領頭人換成了你自己,那麼無論如何,龍鰲也總會現身幫忙的吧?”
“難道不是如此?”
莫蒼天聞言,眼睛幾乎都立愣了起來,聲嘶力竭道:“此地乃是藥柳谷,是龍鰲的隱居之地,它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好好的隱居之地,被人大肆破壞。如果到了那種緊迫關頭,龍鰲是一定會現身幫助我們的!”
“呵呵……”
“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不對!”
林雨柔反脣相譏,“如果是在以前的時候,我還會輕易的信了你的鬼話,如今在這個時候,我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怎麼,難道你真的以爲,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別天真了!”
“我沒有!”
林雨柔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的話,厲聲道:“這不是你的功勞,也不是我的功勞,而是楚眠的功勞!沒有楚眠的話,你以爲那龍鰲會現身幫助我們嗎?!天真的,明明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