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大官人 >十八、節儉持家吼不吼啊
    薛王氏搖了搖頭,朝着薛寶釵招招手,薛寶釵撲進了薛王氏的懷中,兩個人痛哭流涕,“我的兒啊,也只有你們兩個陪着我罷了!”

    地下的僕婦丫鬟無不跟着啜泣不已,薛蟠聽着尷尬極了,可這樣的場景,他又不便說別的事務,也不能直視乾坐着,於是起身,垂着手對着坐在炕上的薛王氏說道,“太太別太難過,老爺去世了,可還有我和妹妹孝敬着太太,雖然兒子不爭氣,可到底還是能伺候太太的,太太要好生保重着自己的身子纔是呢。”

    這一番話說的是半點水準都沒有,薛蟠硬着頭皮這樣想道,也不知道後世自己的這點機靈勁現在都去了哪裏了,乾巴巴的,而且沒什麼邏輯,安慰的效果應該無限接近於零,果然演戲是最難的。

    果然,薛王氏聽着越發的痛哭了起來,薛蟠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頭,還沒說話,薛王氏朝着薛蟠點點頭,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好孩子!也只是你,和寶釵兩個人才是如此懂事,我這以後的日子就指望着你們罷了!”

    薛蟠可以敏銳的感覺到薛王氏這一番話所帶來的邊際效應,邊上的僕婦丫鬟無一不對着薛蟠露出了一副很不屑的表情。薛蟠尷尬的點點頭,“是,是,是,來人,”他朝着那個鼻子發出最響哼哼的不屑之聲的丫頭楊柳呲牙,“趕緊着,把熱熱的毛巾拿上來,讓太太洗把臉!”

    楊柳捂着嘴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好像是偷腥的小貓被抓住一樣,驚跳着,連忙下去捧了一個紅木胎的銅臉盆上來,薛寶釵挽起袖子,露出了半截雪白的胳膊來,就着楊柳捧着的臉盆,親自絞了絞毛巾,遞給了薛王氏,薛王氏洗了把臉,熱毛巾讓她的精神稍微鬆弛了下來,原本雜亂憂鬱的心情也稍微放鬆了一些,她這才停下了哭泣,只是眼眶還是紅紅的,“我的兒,”薛王氏看着寶釵也是滿臉花花的,“你也就這洗把臉罷了。”

    薛寶釵點點頭,側過了身子,揹着薛王氏和薛蟠,洗了臉,薛蟠又吩咐,“拿茶來,給小姐喝,太太既然是吃藥,”薛蟠對着薛王氏說道,“就不能喝茶了。”

    “有滾燙的紅棗核桃羹兌牛奶,已經在小廚房備着了,”楊柳對着薛蟠說道,“是太醫吩咐的,用這個可以安神。”

    “那給太太進一碗這個,還有什麼喫的嗎?也拿上來,請太太用一些。”薛蟠連忙說道,他轉過頭對着薛寶釵說道,“妹妹怕是也沒有喫什麼麼吧?且陪着太太用一些。”

    薛王氏和薛寶釵對視一眼,覺得大爲詫異,薛蟠素來孝順是有的,可若是論起細心來,只怕是廟裏的泥胎菩薩還比他強幾分,且行事從來都是大大咧咧,也不知道指揮綢繆,怎麼今個這樣一樣樣的說下來,條理清楚的很,且有十分仔細妥帖呢,這可實在是太奇怪了,薛王氏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又是潸然淚下,“阿彌陀佛,想必是佛祖保佑,把你哥哥這樣一跌,就正了他的腦袋了!”

    薛寶釵連忙勸慰,

    薛蟠手足無措的站在地上也不知道如何辦纔好,楊柳下去,和另外一個丫頭一起把茶湯等物端了上來,薛王氏用的是牛乳紅棗核桃羹,不算太甜,倒是極爲入口,又上了幾樣點心,粟米奶油糕,鵝油蔥花捲,糯米桂花油餅,薺菜豬肉小籠包,這些都是熱騰騰的,薛王氏只是不喝也不喫點心,“老爺才過世,我應該爲他守孝,這些熱的東西,一概都要拿下去換冷的纔好。”

    “這如何使得?”薛寶釵勸道,“太醫說了要讓娘您多用一些滋補的,這冷的東西喫下去,腸胃如何受得了?若是孃的身子不好,叫女兒如何安心?”

    “妹妹說的極是,”薛蟠點頭如搗蒜,“太太若是想着爲老爺守孝,我不敢攔着,可若是太太的身子支撐不住了,豈不是守不住了嗎?還是請太太用些纔好。”

    這樣一番勸解,薛王氏這才用了一些,薛寶釵請薛蟠上座炕上,薛蟠搖搖頭,“我還是站着舒坦。”

    於是薛寶釵打橫坐在炕上陪着,薛蟠站在地上,母子三個人一起用了些,其實大部分都是被薛蟠一掃而空,他絲毫忘了自己個孝子的身份,應該要戒葷腥纔是,可薛王氏十分溺愛自己的兒子,見到兒子似乎突然決斷了一些,心下十分高興,根本想不到其餘的事兒,薛寶釵到底年紀還輕,不知道這裏頭許多的門道,丫鬟們不比那些板着臉的嬤嬤,也自然樂見主子高興歡欣,只當是沒看見,所以一個提意見的人都沒有。

    薛蟠昏迷中這幾日早已是飢腸轆轆,薛王氏和薛寶釵守靈多日,也是許久沒有好生喫東西,這一餐三個人都放開了喫,不一會,炕桌上的點心一掃而空,薛蟠拍了拍自己的肥肚子,“舒坦,這一餐可是喫的飽了!”

    美食和熱水永遠是可以讓人舒緩下來的,薛王氏這個時候臉上的戚色也少了一些,三個人相視一笑,似乎好像外頭的磨難艱苦,一時間被大家都忘記了。

    用了點心,丫鬟又獻了茶,薛王氏點點頭,“難爲你們的孝心了,哎,可憐,外頭還有那麼多的事兒。”

    薛蟠看了看左右,對着薛王氏說道,“太太,有件事,我實在是不得不說,”楊柳很識眼色的退了出去,守在正屋外,不許閒雜人等進來,裏頭只剩下母子三人,薛蟠的聲音低沉了下來,“賬房上沒有多少可支的銀子了。”

    薛王氏點點頭,“這事兒管家已經和我說過了,可我實在是沒什麼法子,哎,外頭的帳一時半會的收不進來,這邊又短了銀子,若是和諸房都關係好着,還能用一些來。可是,如今,哎,那邊也沒指望了。”

    “所以兒子的意思,總是要先把這眼前的事兒,應付過去纔是,”薛蟠雖然還是十多歲的少年,可端坐在椅子上,似乎也有一番處變不驚的態度,“太太,”薛蟠咬牙說道,“老爺的喪事,如今看來只能是從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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