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薛寬,比自己還不要臉,薛蟠見狀也只好搖搖頭,“你既然如此說,我也沒法子,那按照今個的樣子,大傢伙是一定要換了薛家主事之人了?”
“自然如此,”薛守連忙說道,“就在今日,定下了主事人,大哥的喪事和外頭的差事可以馬上就辦起來,不至於耽誤了。”
薛安默不作聲,只是黯然點了點頭。
四房薛寧之妻默不作聲,只是看着這一切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二房太太臉色悽苦,坐在位置上默默垂淚,沒想到過了沒幾年,這諸房爭奪家產的事兒,又發生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長房倒了,接下去就是輪到二房了。
“這話說來,大傢伙的意思我都知道了,”薛蟠慢慢的站了起來,“各位族裏頭的長輩,說到這裏,我倒也要先說一說別的事兒,這薛家族長之職,素來是長房一脈繼承着的,家父過世,這族長一席,總是我繼續當着吧?”
這一族的族長之職,素來都是由長房繼承着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其餘各方的人才輩出,爭奇鬥豔,想要把族長的位置拱下來,都是無用,昔日太祖皇帝還是前朝藩王的時候,饒是如此千乘之尊,見到自己族長也還要下轎問好,族長一職也從未想過自己這房擔任,至今長房的王爵還是管着宗人府,理論上講,統領天下所有的宗室。
這話是自然的,所以就算是外頭謠言再多,說什麼要逼宮罷了薛蟠這一支長房的族長之職,這也只是嚇唬薛蟠而已,若是在座的人都這樣做,只怕明日薛蟠去了金陵府控告,這些人都要一概流放三千里。
紅樓夢之中就是如此,想那寧國府和榮國府,寧國府爲長房,故此到後來的族長之職就是傳襲給了賈珍,而不是高一輩的榮國府兩房賈政或者是賈赦承襲,這是規矩,這是禮數,輕易動搖不得的。
除非你犯下謀逆大罪,這纔要把你從官位、爵位、宗族的地位一概都消除了,纔有可能開革族長。
還有一類情況就是長房絕嗣,絕嗣的話,若是大傢伙不選一個入繼的話,那自然也就是流轉到了其他房裏頭。
圖謀家產,如果你運作的好,那都不要緊,可若是圖謀這族長宗族之位,是絕不會有人敢包庇你的。
幾個族老點點頭,“自然是如此的,日後族長一職總是由要你蟠哥兒繼承的。”
“得,也不算
是全虧,”薛蟠轉過頭來,看着薛守和薛寬,“幾位叔叔意下如何?”
何況本朝太祖皇帝以降,對着這些宗族的勢力不甚喜歡,想要和前朝一樣族長掌握一族男女生死大權,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兒了。
想到這樣,而且聽這薛蟠的意思,想着退而求其次,把族長的位置留下來,起碼多一個體面,這樣似乎被自己這邊逼到角落裏,不得已才存了保住族長位置的想法,薛守連忙說道,“自然是以你爲尊,族長自然是長房的!”
薛寬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薛守的話給堵回去了,“我和五哥都是這個意思!”
“既然都是這個意思,倒也好辦了,”薛蟠微微一笑,笑裏頭盡是狡黠之意,他轉身坐回到椅子上去,“既然我還是族長,這就好辦了。”
“諸房離心離德,這原本也算不得什麼,大家族了,從薛祖那裏傳下來,到我這裏一代,已經是第五代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如今我瞧着,”他環視衆人,臉色慢慢的冷了下來,“大傢伙既然不願意一起過了,那就分家罷!”
一言既出,石破天驚,衆人都是大驚,薛守刷的站了起來,“薛蟠!你說的什麼混賬話!你怎麼敢,你怎麼敢提分家!”
“切不可分家啊,”一個族老大驚說道,若是分家了,這些沒有生活來源的族老們,可就是短了銀子,沒有銀子可就辦不成事兒了,他勸着薛蟠,“蟠哥兒你請三思,這分家可不是好事兒!”
“怎麼不是好事兒?!”薛蟠大聲說道,“大家既然不願意一起過了,強扭的瓜不甜,大家還在一個鍋裏頭喫飯,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就此單過是了!”他一揮袖子,“免得我瞧見你們的嘴臉讓人心煩!”
分家,在後世看來似乎是一個小事兒,可在這個時代裏頭,族人素來都是要一起生活着的,條件好的,招撫家裏條件一般的,這被視爲是尋常之禮,族中有族學提供給那些不甚寬裕的子弟讀書,還有義莊,給那些孤老的族人養老送終,這算是一個小集體裏頭的福利,許多人是很羨慕的,並不是誰都像是薛蟠的父親一樣,投了一個好胎,又有一個經商的好腦袋,能把家業打點的紅紅火火的。
“這家業,在祖父那裏一輩就已經敗了,只不過是老爺把這些都挽了起來,不至於如今大家都喝西北風,既然大家都不樂意看着長房管事兒,那就乾脆一拍兩散,個人各掃門前雪,別管他人瓦上霜得了!”
“我的意思也不多,只要該是我長房的,一概都還給我就是,”薛蟠冷冷的說道,“公中多少銀子,多少田地,我都不貪不圖,該是我自己的,我是不能讓別人佔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