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大官人 >九十四、探春練字
    三春的院子倒還不如李紈的寬敞,但勝在頗爲新,賈母因爲家裏頭孫女甚多,故此趁着後院新建了幾個院子的時候,將三春挪出,放在此處,此處乃是處於賈母院子之後,若是想念那個孫女,直接來叫也是極爲方便,雖然是居於此處,但三春一應飲食起居都是跟着賈母一起的,故此院子比李紈處小些,可到底還頗爲潔淨,畢竟不用生火做飯或者是開什麼小竈,衛生總是好打掃一些的,雕樑畫棟,自然不用多說,到處都極爲嶄新,這邊就有婆子守門了,見到衆人進來連忙通傳,探春剛好在窗下臨摹法帖,見到薛蟠等人進來,笑道,“稀客稀客”

    一面又迎了出來,衆人到了室內,只見到迎春斜坐在炕上,倚着炕桌翻看一本書,裏間惜春倒是躺在羅漢牀上面朝着裏頭打盹,李紈上前推了推惜春,“這大冷天的,原本日頭就短,你還睡中覺,只怕晚上都睡不着了,趕緊着起來,你林姐姐寶姐姐薛大哥哥都來看你們了。”

    丫鬟端茶上來,迎春親自接過給衆人奉茶,薛蟠笑道,“何須二妹妹來端茶我自己個來就是了。”

    “薛家哥哥難得來我這裏頭,昨個纔回都,今日就過來瞧我們了,這可實在感激的很,就算是侍奉一二,也是應該的,”迎春溫柔笑道,“請喝茶。”

    李紈推了惜春幾下,惜春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大嫂子這是做什麼呢,”許是睡得有些深了,惜春一時半會有些迷糊,“我才睡了一會,你就把我給推醒了。”

    “這麼多人來看你了,你還在這裏頭睡呢,多不好”李紈笑道,“趕緊着起來,陪我們來說話。”

    惜春只是不願起來,李紈再三推攘,惜春有些不耐煩了,正預備着說什麼,香菱上前也拉住了惜春的手,惜春和旁人不算太親近,但是和香菱倒是關係不錯,見到香菱來此於是也就起來了。

    薛林幾人在簾外含笑看着這邊,惜春拉着香菱的手出了外間,見到薛寶釵和黛玉,微微點頭行禮,又見到薛蟠,惜春微微一愣,臉上也是木木的,“四妹妹可好”薛蟠笑道,“許久不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惜春,“長高了不少。”

    惜春點點頭,朝着薛蟠微微一福,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的緣故,倒是不怎麼讓人親近,“薛大哥哥好。”

    就這樣打招呼了一下,旋即走到了後廳去,香菱忙跟上,“我去陪四姑娘洗臉。”

    薛蟠有些驚奇於惜春的反應,話說自己可是花見花開的薛大少爺,所到之處無人不喜笑顏開的,怎麼到了惜春這裏頭倒是吃了癟探春見到薛蟠表情就知道他在思索何事,笑道,“四丫頭這些日是越發的特立獨行了,除卻老太太那裏,其餘的地方一概不願意去,更是不願意見外頭的人,素日裏頭對着那些佛經最是喜歡,我都笑話她,是不是想着出家當姑子去了薛大哥哥切勿見怪。”

    “不見怪,小孩子嘛,”薛蟠接過了迎春的茶,“估摸着被大嫂子吵醒了有些起牀氣了。”

    “你都去外頭大半年了,許是許久不見,故此有些眼生罷了,”李紈笑道,“別說是你了,如今這四丫頭,東府那邊有些家人過來問候請安,也是極少見的,這自家哥哥嫂子的人都不見,實在是古怪極了,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法,若是說太內向了些,可也是假話,素來咱們一起說說笑笑,也不是沒有的。”

    這大約和之前發生的事情有些干係吧,薛蟠心裏頭慢慢想着,惜春的反應似乎是有一種應激綜合症,但這種事情,似乎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的,惜春一會洗臉了回來,也不和衆人說話,只是和香菱到了角落裏頭竊竊私語說着體己話,薛蟠點點頭,這還是樂意和人溝通的嘛,也應該沒什麼大的問題。

    “三丫頭在臨摹什麼呢”寶釵問道,“剛纔在院子裏頭就見到你在寫什麼了。”

    “只是在練魏碑,”探春笑道,“算不得什麼,寶姐姐既然說了我就要厚顏請諸位點評一二了,”於是她迎着衆人來看,只見到兩人長的大桌子上,有宣紙雪白,上面墨跡淋漓,邊上有一個鈞窯的素白梅花斑脫釉長瓶,裏頭插着幾株珊瑚果,果實累累,色作深紅,珊然可愛,案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毛筆,又有墨龍吐水的端硯,上面研磨出來的墨發着悠悠香味,衆人圍了上去,見到臨摹的是魏碑之中的精品龍門十二品。

    “太和十九年十一月,使持節司空公長樂王丘,穆陵亮夫人尉遲,爲亡息牛橛請工鏤石,”這幾行字端莊凝重,雖然不如行書挺拔,但因爲是摩崖石刻的拓印,故此頗有些刀削之凜冽,但因爲也不是書寫在紙上,又是有些飄逸出塵,且行文並不是十分整整齊齊,有些重心不穩,卻又有些渾然一體不至於說歪了行,頗有些隨性自在的意思在裏頭,寶釵是識貨的,她點頭讚許道,“這字兒好,我是決然寫不出來的。”

    “寶姐姐說笑了,”探春笑道,“我卻是不信姐姐你不會魏碑。”

    “我魏碑臨的少,”寶釵說道,“我臨摹的多是漢隸。”

    “這倒是簡單的很,”薛蟠笑道,“你寶姐姐的性子啊,不適宜魏碑,這文如其人,字亦如其人,三妹妹爲人大方爽朗,故此最適宜魏碑,你寶姐姐性子沉穩穩重喜愛安靜,故此漢隸簡潔明瞭,符合她的性子,這是各人有各人的喜好,還是和自己個的性子有關。”

    這說話倒是新鮮的很,衆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黛玉笑道,“蟠哥哥這話兒說的一套套的,不過算起來也有道理,比如這愛蓮說,不是也把人的性子和自己個喜歡的東西可以聯繫起來嘛,但是我呀,倒是有一事不明,那若是我,最適宜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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