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大官人 >九十、崩潰
    林如海的聲音不大,可聽在大傢伙的耳朵裏,卻如同驚雷一般,“聖上知道兩淮鹽商的忠心,故此,這個差事一概不派長蘆和兩浙鹽運,單單派給了咱們兩淮鹽商,怎麼,大傢伙,”他環視衆人,故作驚奇道,“莫非大傢伙覺得自己手裏的鹽引已經難辦了?若是如此,我再請旨回了也就是了。”

    滿室的喧囂聲頓時消隱無蹤,無需林如海再說什麼,大家都必須面臨到一個選擇的問題了,林如海回覆了鎮定,只是叫人來上茶,侯景面如死灰的癱坐在位置上,看着上座的楊貝倫,楊貝倫已經是臉色蠟黃,滿臉大汗淋漓,之前三分之一的鹽引,共計四萬,或許在許多人的眼裏,誘惑還比不上這西南和西北的一萬多張鹽引!

    八大金剛裏頭的李家家主和上官雲飛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一同站起來,也一如馬家家主一般,先朝着林如海磕了頭,上官雲飛說道:“大人爲兩淮鹽商籌謀如此,實在是小人等的福氣,小人等無話可說,只能先去百花廳伺候薛大人料理鹽引改派之事,再來給大人請罪!”

    這兩個人當機立斷的站起來宣示自己退出這裏頭圍攻林如海的活動,衆人紛紛附和,這樣一下子就站起了二三十號的人,一同跪拜行禮,“小人家中還有要緊事兒,先告退了!”這還是會給自己立牌坊的,許多人也和李家上官家一樣,直截了當的對着林如海請罪,並表示要去百花廳伺候薛蟠薛大官人料理鹽引事,絲毫不顧及侯景和楊貝倫的面子,唐亦宋也陪同唐家家主一起出去了,“我就說了!”唐亦宋大聲說道,“就知道薛大人能成事兒,不然唐家也不會把百花廳借給薛大人用!”

    “不是借!是請薛大人笑納!”唐家家主糾正了唐亦宋的說話,“薛大人一來就住在個園,可見和我們唐家緣分最深!”

    唐家離開,照樣帶了一撥鹽商離開。剩下還有一撥人猶豫不決,可又聽到了一個消息:“劉老和馬家家主一齊去百花廳了!”

    劉炳德果然挑着最好的時機,前去了他認爲利潤最大的地方,如此一來,還有一撥人再怎麼的冥頑不靈,也知道侯景和楊貝倫意圖逼迫林如海交出鹽引改派差事的圖謀已經沒戲了,於是紛紛離席而去,商人從來都是如此,重利而已。

    剛纔還是賓客滿堂,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滿堂賓客已經剩下了寥寥數人在場而已,不過是伺候茶水的下人,並林如海、楊貝倫、侯景父子幾個了,管家又來報:“老爺,太太還是昏着,沒醒!”

    “大夫來了不曾?”

    “大夫說情況不好,已經熬下蔘湯了,”管家帶着哭腔說道,“姑娘哭的不行了。”

    林如海原本是掛念自己的妻子五內俱焚了,只不過是爲了大局着想,又被楊貝倫形同軟禁,故此不得不在此地,如今看着大局已定,那裏還忍得住,連忙站起來,朝着後頭走去,不再理會還留在場內的這幾個人。

    楊貝倫癱坐在位置上不發一言,侯景雙眼發直,只覺得這麼片刻之間老了許多歲,侯琳嚇壞了,他從未見過自己父親露出瞭如此悽慘的表情,素日裏只覺得父親猶如大英雄一般無所不敵,素來都是最堅強偉大的,不曾想見到父親如此,侯琳有些嚇壞了,跪在地上,對着侯景說道:“老爺,您的身子要緊啊!”

    “我的身子?”侯景有些呆呆的看着侯琳,“我的身子還有什麼要緊的,咱們侯家,眼下只怕要完了!”

    “還沒有完,”侯琳咬牙說道,他用力的搖着侯景的臂膀,似乎要把父親趕緊搖醒一般,“薛蟠那小子定下如此毒辣的計謀,卻不能傷我們的根本,無非是三分之一的鹽引,算不得什麼,就是全都丟出去了,咱們侯家還是鹽商的翹楚!何況咱們家也不是沒錢,薛蟠那小子說價高者得,難不成就不能去百花廳把原來的鹽引給奪回來嗎!”

    侯景有些悲哀,只覺得自己的兒子太過於天真幼稚,若是真如薛蟠宣稱的如此簡單,怎麼可能?須知道這時候已經徹底得罪了林如海,林如海若是說不準,絕不可能有侯家翻身的機會!不過侯琳的話不算錯,侯景強打起精神,“不錯,薛家小子宣稱的這個方案,我卻不能忍了他,萬一他再做什麼幺蛾子的事兒來,咱們不在場,只怕要更喫虧,起碼不能超過老夫的底線!”他揚了揚眉毛,“走!去百花廳!”

    侯景也不再看癱軟在地上的楊貝倫,拂袖離去,在他看來,這個臨時的聯盟已經破裂,且楊貝倫如此無能,不能夠配合着自己把林如海的差事給逼着交出來,他這個時候已經盡數明白,百花廳薛蟠那裏不過是佔着一個出其不意的法子,又趁着鹽商豪門們不在場,而小鹽商們無力反對的情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這樣辦鹽引的規矩立了起來,木已成舟,侯景此去也不過是防着自己個的利益太過於被侵害罷了。

    楊貝倫癱軟在上座上,左右只剩下幾個還站着的清客,清客看到自家東翁在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都被翻盤,嘴裏雖然全勸慰不已,可心裏不由得覺得此人運道已失,看來自己要另外再找東席做了。

    林如海大步走到正院,這裏頭已經哭成了一片,僕婦丫鬟等人無不哭成淚人,林如海的心頓時墜落到了谷底,眼前一黑,只覺得氣透不過來,身子也搖搖欲墜,管家連忙在邊上扶住,林如海連忙問:“這是怎麼了?難不成?”

    這是賈夫人的正經內院,男僕是不能進內院的,只是這時候情況危急,管家也顧不得了,扶着林如海進了內院,又叫伺候賈夫人的嬤嬤來,“太太怎麼樣了?”

    “太太還昏着,嘴裏不停的唸叨老爺和姑娘的名字,只是,”嬤嬤哭着說道,“醒不來!”

    林如海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二,原本墜入谷底的心又回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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