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堂,請你慎言,”王子騰沉聲說道,“今日既然是聖上召集我等,就不是爲了吵架的,雖然這大傢伙各抒己見,但也不能夠說不讓翁師傅發表自己的意思,再者,今個這諸位議事,也是要博採衆家之長才是,這財計上的事兒,自然還要請教您,可其餘的事兒,也不能不讓別人說。”王子騰雖然對着這個翁常熟很不喜歡,而且剛纔翁常熟還表達出對於這一次對着西海用兵的恰當性的質疑,顯然是朝着王子騰開炮,他險些被氣得半死,但是眼下這位是皇帝在政事堂內閣之中最得力的臂助和着力點,故此王子騰雖然很是不滿,但這個時候也只能是挺身而出,出言相幫,“不然的話何須要如此御前奏對呢”
王子騰冷然說話,胡光墉倒是一時間不敢如何放肆再口出狂言,於是只是冷哼一聲,喟然不語,其餘的人復又討論起別的事兒來,包括兩位王爺,忠順和義忠親王,也對着這事兒有着自己的見解,薛蟠聽了好一會,大部分的人並不是說不支持出兵,實際上之前緩和對待青帝可汗許久,外頭的人都抨擊朝廷軟弱無能,實際上朝堂上的大佬,和有些眼睛明亮的人都很清楚,出兵是一定的,只是要看在何時。
雖然薛蟠這時候心裏頭還在七上八下的提心吊膽,但這個時候聽着他們吵架,還真是有些覺得好笑,原來還是對着政事堂的宰相們很是緊張,這會子見到他們如此這樣好像民間婦人一般家長裏短的吵架唾沫橫飛,一時間也覺得不過是尋常人,倒是也不必太過於緊張什麼了。
如此過了好一會,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帝開口了,“好了”他聲音有些不悅,語氣低沉,顯然是不太滿意自己的宰相們是如此吵鬧,“如此爭吵,成何體統”
“皇上恕罪。”
“西北之事,勢在必行”皇帝下了決斷,也下了定論,“青帝可汗自號國主,朕就不去理會,自然罷了也就罷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沒什麼,只是他敢如此僭越,實在是罪該萬死。這是從外頭禮法上來說的,翁師傅適才說了很多,很是符合朕的心思”
“再者從外交的角度來說,這個青帝可汗居然敢引來羅剎國之兵來亂西海之局,已經是全然忘了作爲天朝藩屬該做的事兒了,若是羅剎國的勢力染指西海,那麼日後玉門關外,就不要再想着有一日安寧”
“故此,”皇帝頓了頓,讓羣臣消化並且接受自己的天音,“懲治西極國,勢在必行”
羣臣山呼,“皇上聖明”
養心殿內聲浪震動屋瓦,饒是才那麼點人,也是十分威赫,這邊皇帝定下了主基調,自然就不能夠再有什麼人有反對意見了,在沒有決策之前,有意見沒關係沒問題,可以儘管提,但是皇帝下了決定,就不許任何人有什麼抱怨和風涼話了,饒是其餘的人心裏頭還有小九九,但皇帝如此說,衆人自然也就只能是罷了。
今日纔不過是正月十六,就已經是在商議此事了,可見的確是茲事體大,皇帝下了諭令,懲治西極國的事兒無法改變,那麼接下去就要去討論這帶兵作戰的事宜了,薛蟠在外面突然聽到了一個新的聲音,這個聲音適才爭吵之中從未出現過,聽着聲音還比較溫和,“聖上天言定下”“自然是無從更改,還請聖上聖裁,這接下去行止如何。”
前面半句顯然是拍馬溜鬚之語,這是正常的,合理的拍上級馬屁也是需要的,不然的話,在職場上是混不下去的,但後半句就有些無恥了,薛蟠微微皺眉,這話的意思聽出來了這個人是誰,赫然是不倒翁禮親王,從不得罪皇帝也不說自己個的主見。
皇帝聲音裏透着不悅,也透着一種無可奈何的釋然,這樣的首相好像是不願意承擔什麼責任,但也一定會聽從皇帝的命令,絕不會帶領政事堂發揮相權和皇權對抗,“禮王,今日朕叫你們議事,”皇帝有些埋怨的說道,“這你們又叫朕聖裁”
“聖明無過最是陛下了,”禮親王忙說道,“應該聖上決斷。”
皇帝被氣的有些無語,禮親王顯然是看明白了皇帝的臉色,於是又出主意道,“適才兩位王爺說薛蟠薛大人就在養心殿,此人素來足智多謀,聖上聽慣了我們這些人的爭吵,不如宣他進來,聽聽他的主意如何”
“哦”皇帝奇道,“薛蟠如何在此處那麼你的意思朕有政事堂這麼多先生,難道還要問一個小官嗎”皇帝怫然不悅,“那麼既然來了,就叫起”
薛蟠聽到這話,心裏頭又是暗暗叫苦,自己這說話又是掂量掂量了,若是胡亂說什麼,眼下就要得罪政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