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大官人 >一百四十七、靜夜思
    寶琴和黛玉同住,衆人就瞧見黛玉和寶琴手拉着手入了內,這才繼續前行,紫鵑等人在家裏頭一直等着,見到兩人回來這才伺候二人洗漱,黛玉和寶琴感情極好,素來都是同睡的,兩人卸了簪發,又換了衣裳,等到躺下之後,寶琴又是微微嘆氣一聲,黛玉奇道,“你這是怎麼了,今個也學雲丫頭好生生的嘆氣起來了”

    “我是羨慕姐姐呢。”寶琴躺在榻上轉過頭來對着黛玉笑道,“我也不是自賣自誇,我這位大哥,的確是人中龍鳳,這有才幹和咱們女兒家的實際上是沒什麼相干的,關鍵是要真的好,如今這姐姐的終身有了依靠,我如何不羨慕呢”

    聽到這話,黛玉先是一愣,卻又突然想到了寶琴說的是什麼意思,突然之間臉上就緋紅一片,她嗔怪道,“你這胡說什麼呢什麼叫做我的終身有了依靠了”

    寶琴眨眼笑道,“姐姐還瞞着我呢我這整日裏頭都是和你住着,等閒的事兒瞞不過我的眼睛,若是我看錯了,也不會說這樣的話兒了。大哥哥委實是細心,且有主意,有果斷,”寶琴私心想着這原本是小兒輩之間兩情相悅的事兒,到底是沒有過了明路,長輩們也還不知道這事兒,若是換做是旁人,只怕是寶琴要擔心,這事兒能不能成,但今夜之事發生了,再加上之前寶琴對着薛蟠此人的瞭解,就知道必然沒有什麼問題了,有主意的人,是一定有辦法解決的。寶琴看到黛玉臉上羞澀一片,笑道,“我都羨慕姐姐呢,不知道我這日後的依靠是什麼。”

    黛玉聽到這話更是害羞,啐了一口,“你這晚上不睡覺,灌了幾杯酒,倒是這會子胡咧咧起來了”她轉身側過來朝着裏邊不理會寶琴,寶琴微微一笑,“姐姐睡了可不許生氣,那我也睡了。”黛玉朝着裏頭,如何睡的着只是想着薛蟠之言,寶琴之語,又想到今夜之景,不免心潮澎湃,又聽到外頭清風吹過竹林發出了沙沙聲,感懷身世,又想着寶琴的話兒人,“終身託付,可是真的如此嗎”如此胡思亂想不免實在睡不着,外頭後半夜下了雨,黛玉就這樣聽着雨滴落屋檐的聲音,輾轉反側,直到了天麻麻亮這才胡亂睡下。

    且不說瀟湘館黛玉寶琴如何,過了瀟湘館,就到了迎春和探春所居的紫菱洲和秋爽齋,探春對着薛蟠微微一福,“今夜已遲,過幾日若是大哥哥得空,還請過來,小妹必然奉茶。”薛蟠擺擺手,笑道,“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趕緊着回去歇息吧。”迎春卻不說話,只是點頭離去,到了綴錦樓上,司棋正坐在炕上打盹,聽到腳步聲,這才驚醒,“姑娘回來了這夜深了,怎麼也不打發人來叫我們去接”

    繡橘蓮花兒等丫頭忙給迎春預備着洗漱的東西去,迎春笑道,“是薛大哥哥送着我們回來的。”司棋哎喲一聲,“薛大爺可費心了,姑娘怎麼不請進來讓薛大爺喝一杯茶潤潤嗓子歇一歇再走”迎春說道,“外頭他還送了不少人,等會還要送大嫂子回稻香村呢,再者說了,三妹妹也說了要日後請他喝茶,我又何必說這個免得拾人牙慧了。”司棋聽到這話,不由得跺腳,“偏生又被三姑娘搶了先去,咱們姑娘日後只怕還是喫虧在這上頭了。”

    迎春依舊不以爲意,“這又是什麼喫虧的,我的感激,薛大哥哥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知道卻也沒用啊,”司棋嘆氣道,“姑娘如今也不小了,只怕是沒幾年,大老爺就要商議姑娘的婚事了,我伺候着姑娘,總是什麼事兒都要爲姑娘着想,這外頭的人不知道就裏,總是自己家裏頭相熟的人才好,偏生這園子裏頭就是薛大爺還對着姑娘另眼相看,不和尋常人一樣對着姑娘不放在眼裏,可偏生姑娘似乎自己個一點也不着急,也不說和薛大爺好生說話,這別的人只怕是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了,這一步慢就步步慢,日後就趕不上人家了。”司棋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些話,見到迎春不說話,反而拿起書來,更是有些生氣,只是到底深夜,自己又是丫鬟,不好直接對着姑娘責罵什麼,於是只是跺腳下去。

    司棋下去,迎春依舊在燈下看書,只是不知道爲何,只是看着那一頁從未翻過,坐了一會,迎春悄無聲息的一嘆,悄無聲息的淹沒在夜色之中了。

    惜春的暖香塢也在不遠處,惜春不說話,直接就入了暖香塢,又稍微前頭走了幾步,李紈的稻香村就到了,這邊李紋李琦等也朝着薛蟠行禮,和李紈一起進了稻香村,李紈先去瞧了賈蘭,瞧見奶媽陪着賈蘭睡得極香,這才轉身出來,素雲瞧見李紈眼眶微紅,問道,“奶奶這是怎麼了在外頭誰惹你傷心了”

    “沒有的事兒,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兒有些傷懷罷了,”李紈幽幽說道,“珠大爺走了這麼些年了,我還真的一直都沒有忘了他,今個聽到有些話,旁人沒想到,我卻又是想到他了,素雲,”李紈將手上那素面的銀手釧放在了梳妝檯上,“只是這些年過去了,今個想到珠大爺,似乎他什麼樣子都已經記不清了。”

    素雲見到李紈神色淡然,勸道,“奶奶不必傷心了,珠大爺雖然沒有了,可如今不是有蘭哥兒嗎奶奶也是有依靠的。”

    “是了,都過去這麼久了,大兄弟說的不錯,”李紈臉上原本的悽苦之色減淡了許多,“不如憐取眼前人,想我自詡還算通詩書,卻是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昔日大兄弟說過一句話,我還不放在心上,這會子回想起來,還真的如他這樣說的:時間會沖淡一切的,以後,”李紈看着菱花鏡之中的自己,“是時候該忘了珠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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