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紅樓大官人 >七、喫飯唱歌
    “不可唱我們知道的,要新穎些纔好,若是沒有,定然要再罰酒三杯纔是。”

    這些人變着法子想罰自己喝酒,真是想瘋了,薛蟠這時候也有些喝上了頭,不免有些暈乎乎的,索性也放飛自己,雙手一展,大喝一聲,“諸位聽好了,這個小曲兒,我是從未唱過的,也不知道從何處聽來,只是若大傢伙在別的地方聽到過了千萬還是繞過纔是。”

    薛蟠性子豪爽卻又不失於粗獷,說話風趣也有文化底蘊,雖然平時說話不多,但是偶有一言,卻又十分精煉引人深思,故此大傢伙都樂意聽薛蟠說些什麼,今日可是好機會,喝醉了自然什麼都會說的,於是大家紛紛叫好,甄寶玉又提醒,“定要風雅別緻纔好。”

    玉嬌在邊上早就拿起了一把琵琶,薛蟠咳嗽幾聲,也不顧及什麼腔調如何,撿起一根紫竹筷,敲着成化款的雞缸杯,慢悠悠的唱了起來。

    “我有一段情呀

    唱個麼諸公聽呀

    諸公各位靜呀心靜靜心呀

    讓我來唱一支秦淮景呀

    細細呀道來

    唱個麼諸公聽呀”

    這是一段吳語小調,大家聽得十分別致,又很有韻味,薛蟠的嗓子雖然粗,但是刻意逼緊了,倒是有一種溫柔婉轉風流之態,玉嬌只是聽了第一段,頓時就按住了節奏和曲調,琵琶錚錚,一下子跟上薛蟠的第二段,

    “秦淮河水呀

    盤古到如今

    江南錦繡

    金陵風雅情呀

    瞻園裏堂闊宇深呀

    白鷺洲水漣漣

    世外桃源呀”

    一曲已畢,大家不免點頭紛紛讚賞起來,“這個曲子妙!最是合適不過咱們金陵人來聽了,好曲啊,”佟舒率先喝彩,“今個聽到這曲子,真是不枉費來一趟了!”

    “文龍兄此曲何名啊?”

    “秦淮景,”薛蟠半倚靠在靠墊上,微微一笑,“可還入得了大家的法眼?”

    “自然極好,”甄寶玉也點頭笑道,“這一節,文龍兄已經過了!”

    玉嬌拿着琵琶在薛蟠身後微微一福,“這曲兒定然是要教給我們幾位姐妹的,請大爺恩准。”

    薛蟠哈哈一笑,揮了揮袖子,“這有什麼打緊的?你學去就是。”

    這些高級應酬女郎,最要緊的增加自己的資本,除卻妝容貌美之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一概都要精通才是最好,若是無法做到面面俱到,那就起碼要做到幾樣特別別緻擅長的,玉嬌擅長琵琶並演唱小調,聽到這新鮮別緻的曲目,自然沒有不心動的道理,玉嬌微微一笑,“若是如此,我可沒有什麼可報效的,只能是細細的彈一首曲子來謝了。”

    “玉嬌姑娘的琵琶最好,大傢伙都洗耳恭聽呢。”

    玉嬌素手一撥,泄玉之聲從指尖流出,一首陽春白雪堪堪彈完,大傢伙無不如癡如醉,“好,真是有白樂天筆下之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境地了!”

    薛蟠也滿意的朝着玉嬌點點頭,“果然好曲子啊。”也讓你幫我拖延了一下節奏,免得繼續喝下去,“既然是學了我的曲子,不如你來唱一遍?”

    玉嬌也不客氣,琵琶錚錚,一下子就學了起來,復又將此《秦淮景》唱了一遍,和薛蟠這樣不專業的人士一比,玉嬌的嗓音簡直要宛如仙音,將這首曲子的婉轉柔美一下子就體現出來了,大家紛紛又是鼓掌,甄寶玉請玉嬌喝酒,敬她一杯,“委實的咱們金陵城第一等的好嗓子!”

    玉嬌退卻不過,只好是強忍着喝下,只是一杯酒,臉上就漲得通紅,隨即忍不住連連咳嗽,薛蟠忙道,“她們如何是會喝酒的?還是咱們自己個喝吧。”

    於是飛花令又開始了一輪,這時候薛蟠得了便宜,玉嬌小聲的在後頭提點着薛蟠,薛蟠好不容易闖過了幾輪,十分從容得看着別人出糗,這一次輪到了趙明凡罰酒了,他罰了酒,想了想,唱了一段《長生殿》唐明皇飛入月宮和楊貴妃幽會的段落:

    “行行度橋,橋盡漫俄延。身如夢裏,飄飄御風旋。清輝正顯,入來翻不見。只見樓臺隱隱,暗送天香撲面。“廣寒清虛之府”,呀,這不是月府麼?早約定此地佳期,怎不見蓬萊別院仙!”

    薛蟠是真心佩服這些人,詩詞歌賦張嘴就來,唱歌跳舞也無一不精,外相漂亮,爲人灑脫,若是到了後世,說不得也是大衆追捧的風月場中明星,真是有些意思。

    如此熱鬧,薛蟠也很是喝了一些酒,大家乘興而歸,佟舒還拉住薛蟠預備着說之前的事兒,見到薛蟠很是醉了於是也就不再提及,只是說明日再來拜訪。

    薛蟠預備着把這些人都送出去,不曾想見到那一羣麗人先告辭迤邐離去,他不免有些疑惑,“怎麼這些姑娘,不留下來待客嗎?”

    “文龍兄想什麼呢?”馬鈺笑道,“你以爲是那些紅船上的姐兒?還留下來過夜不成?這些都是宅子裏頭的清客姑娘,只是陪着大傢伙取樂一番的,那裏會留下來做什麼?”

    薛蟠這纔有些瞭然,這就是夜店裏頭的公主啊,只是負責把客人招待好,但是不會出臺的,至於說有沒有閤眼緣的客人看中了,私底下交往,那就是另外的事兒了,薛蟠頗有些遺憾,玉嬌看上去十分親切溫和,若是能夠把自己這童子雞給解決了,也不虧是一件雅事,他搖頭晃腦的送走了來宴飲的客人,臻兒和另外一個小廝左右夾住薛蟠的肩膀,一路走回到了內院,王嬤嬤過來瞧見薛蟠的樣子,說道,“哥兒可是喝多了?太太叫你呢。”

    “不過是喝了幾盅,不礙事,”薛蟠擺擺手,“我剛纔的雞油糕送進來,太太可是吃了?”

    “吃了,說實在是做得好,讓哥兒給各房太太也送一點去。”

    薛蟠到了薛王氏的內屋,只見母女二人在炕上坐着,寶釵低頭理着針線,見到薛蟠進來,就要起身把位置讓給薛蟠,薛蟠搖搖手,讓寶釵繼續坐着,他靠着薛王氏坐了下來,“太太叫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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