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角,如籠在薔薇花色的紗羅中,似夢如幻。
妻子洛淺秋正在廚房準備晚飯。
被素衣白裙襯托着的纖美身段,配上一筆如墨痕的三千青絲,但從背影來看,似醉落人間的仙子,遠非塵寰之物。
李南柯看着有些失神。
回想起昨夜對方的坦然,心情又莫名的複雜。
獵人。
獵物。
究竟誰纔是獵人,誰纔是獵物呢?
李南柯進入屋子,將背上沉重的長匣放下,取出裏面的兩截被擰開的銀色長槍。
咔!
長槍被擰合在一起。
“真重啊。”
李南柯掂量着傳聞中的鬼神槍,頗敢喫力,想要揮舞兩下都很是費勁。
據聶纓所說,這把鬼神槍重一百二十九斤。
由星外隕石精鐵爲原料,用地炎融化,輔以血符神水浸泡,汲取日月之精華方纔大成。
長槍可分爲二,槍身一條巨龍盤其而上。
龍口刻在槍尖處,似是吞雲吐霧。槍鋒銳利,點到必死。
普通修士根本難以駕馭。
由此便能看出鬼神槍的修爲有多高,天生神力啊。
“可惜沒能親眼見識一下鬼神槍的威力,還有那位傳說中的劍仙夜夭夭,也不知有多厲害。若以後我神功大成,希望能與之切磋一番。”
李南柯輕撫着冰冷的槍身,心中不免憧憬嚮往。
畢竟,他也是有一杆長槍的。
將長槍小心立在桌旁,李南柯開始思考案情。
按照聶纓的說法,鬼神槍是一個極高傲的人,不可能隨便丟棄自己的兵器。
所以後天,對方一定會來取這把槍。
但問題是,爲什麼當時鬼神槍要把武器丟給聶纓?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從實力差距來看,聶纓是完全留不住鬼神槍的,修爲不在一個段位。
或許只有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當時鬼神槍需要去搬運冰棺,這把長槍攜帶不方便,便很狂妄的讓聶纓代爲保管。
可狂妄歸狂妄,也太無腦了吧,真保證自己一定能拿回?
“此外,鬼神槍究竟把冰棺運藏在哪兒了?”
李南柯靠在椅背上,陷入思考。
以鬼神槍的神力,那副冰棺是可以以一人之力擡動的。可冰棺那麼大的物件,就算擡動,也不可能明晃晃的帶着它亂跑。
畢竟這世界,可沒有儲物空間這一說法。
影衛當時是立即對周邊展開搜查的,冒險轉運冰棺,很容易被發現。
只能運往一個地方——
那就是離塵寺。
這個寺廟還真是存在感很強啊,從林府一案到山雲郡主遺體丟失一案,全都有摻和。
是無意捲入還是有人操控?
“離塵寺啊離塵寺,你到底能不能給人驚喜呢?”
李南柯喃喃自言。
過了一會兒,洛淺秋端着一碟做好的菜來了:“相公,喫飯啦。”
女人將飯菜放在桌子上。
瞥見旁邊立着的銀槍,便下意識想要挪開。
“小心!”
正在沉思的李南柯面色一變,撲過去抱住對方。
另一隻手急忙扶住長槍。
可因爲太過倉促,再加上長槍委實沉重,慣性之下連帶着李南柯也被拽動,失去平衡。
索性男人提前順勢倒地,當起了肉墊子。
洛淺秋趴在男人身上,並未受傷。
“嚇死我了。”
李南柯鬆了口氣,望着臉上還殘餘着驚嚇的女人,笑道,“原來夫人也有狼狽的時候啊。”
此時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這是從未有過的。
哪怕兩人表面上是夫妻,但平日卻相敬如賓。
李南柯能明顯感受到裙衫下那具嬌柔雪潤的感觸,以及鼻息間細膩的芳香,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所謂‘溫香軟玉’也不過如此。
回過神的洛淺秋脖頸泛起紅暈,聽到男人的戲謔之言有些輕惱:
“相公狼狽的次數可比妾身多。”
女人柔荑抵在男人的胸口,便想要起身。
結果李南柯忽然手臂用力,很大膽的環住了洛淺秋細圓如蜂的軟柔腰肢。
更爲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相公真要這麼做嗎?”
洛淺秋此時卻並無羞澀,反而臉上神情漸冷,眸光也不復以往的溫柔,似凝結了冰霜。
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怒意。
李南柯恍若不知,輕聲說道:“只要有我在你身邊,我就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信與不信,我都會努力去做。”
洛淺秋愣住了。
男人定定看着她,如星辰的明亮眸波里滿是她的容顏。
她有些慌亂的挪開了眼神。
靜靜趴在男人身上。
晶瑩耳根後的胭脂色漸漸範圍擴散。
良久,她目光看向地上的銀槍,說道:“這把槍很熟悉,好像是上次……那位斗笠姑娘的?”
洛淺秋重新與對男人對視在一起,不再躲避。
脣角噙着一勾弧度,似笑非笑。
“呃……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意識到要落入下風,李南柯只得解釋,“這是我要來查案的。”
“嗯,妾身相信相公。”
洛淺秋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柔,“那麼相公信任妾身嗎?”
“當然——”
李南柯想要說些違心的欺騙之語,可在對方清澈坦然的眼神下,又變成了沉默。
夫妻二人的距離,終究不會因爲一次曖昧而拉近。
祕密太多,就會變得防備。
也會學會僞裝。
洛淺秋笑了笑,也沒再言語,輕輕掙脫男人的懷抱,站起身來。
“喫飯吧,相公,一會兒你還要去冷姐姐那裏練功呢。”
“呃,我不去。”
“去吧。”洛淺秋看着男人起來,拍了拍對方身上的灰塵,巧笑嫣然,“你若不去就是心虛,妾身又怎麼能信任你呢?”
“呵呵,跟女人沒法講道理。”男人忍不住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