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愛罵罵咧咧的擰乾衣襬上的水,脫下沾滿淤泥的靴子,見旁邊的少女還在笑着,有些惱怒道:“很好笑嗎?”
此時兩人在溪岸邊的一塊空地上。
經歷了狼狽一幕的小王爺心情格外的糟糕。
“就很好笑啊。”
雙雙偏黑的清秀小臉抿着笑意,
“還以爲你有多大能耐呢,過個小溪都這麼笨,一看就是平日裏只知喫喝玩樂的大少爺。”
心情不爽的白不愛沒好氣的回懟道:
“對,本少爺就知道喫喝玩樂,但也比你這丫頭片子強百倍,你怕是連山珍海味都沒見過。”
雙雙冷哼,“我纔不稀罕。”
“呵呵。”
白不愛迴應了一個嘲諷的表情。
他想要起身,結果左小腿一陣刺痛,捋起溼漉的褲管一看,左小腿的外側布着一道血痕,鮮血滲出。
應該是剛纔不小心摔跤後,被尖銳的石頭給劃破了一道口子。
剛纔只顧着和女孩鬥嘴,沒感覺到疼痛。
此刻發現傷口,白不愛立即感覺一陣陣火辣辣的痛楚襲來,這讓平日嬌生慣養的小王爺很是受罪。
但有女孩在身邊,他也只能強忍着,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呀,受傷了!看着好像挺嚴重的。”
雙雙湊過小腦袋,故意嚇唬。
白不愛撕下一塊衣布隨便包紮了一下,冷聲道:“不就擦傷了點嘛,又不是中毒了,值得這麼大驚小怪?”
“別不信,有時候一點小傷口也會要人命的。”
看着對方隨意包紮的模樣,雙雙蹙了蹙細眉,想要伸手去解,卻被男人阻止,“幹什麼,想害我啊。”
少女瞪起杏眸,“你這麼包紮根本不行,會變嚴重的。”
“不需要你操心。”
喜好逞強的白不愛縮起腿。
雙雙咬了咬脣,氣呼呼道:“不管了,反正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死了倒也好,這裏有野狼幫你處理屍體。”
“有野狼你還亂跑?”
白不愛不信。
可感受着腿間的疼痛,他一時猶豫起來,心底浮起濃濃的忐忑。
小王爺很後悔來得時候沒帶點療傷藥。
“真的會死人?”
最終,白不愛沒忍住詢問少女。
雙雙脣角微翹,也沒吭聲,蹲下身子強行將對方的腿拽了過來,取下男人腿上歪歪扭扭包紮的布條。
她先是從竹簍翻出一片藥草放在嘴裏,嚼了一會兒後又吐在手心,然後摁在男人受傷的位置,上下搓了兩下。
“疼!疼!疼……”
白不愛叫喚起來,額頭冷汗沁出。
下意識想要抽回腿,卻被少女緊緊拽住甚至幾乎都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一個大男人鬼吼什麼。”
少女言語鄙視。
少女小心翼翼的將草藥用特殊的花葉包起來,緊貼在傷口位置,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個手帕輕輕繫上。
….很快,白不愛便感覺到傷口傳來一陣清涼,頗爲舒服。
“這就可以了?”白不愛狐疑。
“當然啦。”
雙雙拍了拍手,對着男人展顏一笑,似寶石的眼眸宛若月牙一般溢出了靈韻,讓男人一陣失神。
“我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磕頭什麼的就免了,以後見了我客客氣氣叫姐姐就行了,懂嗎?”
說着,就要擡手去撫摸男人腦袋。
“就你?小黃毛丫頭一個。”白不愛回過神,沒好氣的撥開對方的手,低聲道:“誰知道你那是不是毒藥。”
雙雙懶得與他犟嘴,問道:
“你的那三個朋友呢?不會是因爲你捉妖太蠢,把你給扔下了吧。”
“你才蠢。”
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小王爺哪裏被女人這般奚落過,愈發感覺這丫頭很討厭。
可一想到自己似乎真的被“拋棄”了,白不愛內心一陣煩躁和不安。
他們究竟去哪兒了?
不會已經離開鳳凰山了吧。
“不蠢爲什麼他們丟下你?”少女牙尖嘴利道。
“我是因爲……因爲……”
小王爺憋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忽又想到了什麼,冷笑道,“你是想打問我那位長的很帥氣的朋友吧。沒看到他是不是很失望?”
“想多了。”
雙雙遞了個白眼。
雖說情竇初開的少女對那些英俊帥氣的男人很有好感,但也很清醒的認知現實,明白差距有多大。
做夢可以,但絕不能做白日夢。
白不愛以爲抓到了對方的弱點,爲尋回面子的他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你給我說說,你有哪點比得上那位姑娘?怕是連腳指頭都比不上。”
聽着白不愛的奚落,雙雙倒是沒在意。
拿她和宛若仙女的白如玥比,自然不可能比得上對方。
只是白不愛接下來的話,讓她很生氣。
“瞧瞧你,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長的還黑不熘秋的,跟煤炭似的。哦對了,你們村裏人是不是叫你小煤球啊,我覺得這外號挺貼切的……”
白不愛絮絮叨叨,似是爲了發泄心中的煩躁,也或是單純習慣了埋汰別人。
“啪!”
下一秒,幾片野菜扔在了他的臉上,一陣生疼。
白不愛懵了。
“你有病是不是,你——”
他取下臉上的菜葉,卻看到少女背起竹簍扭頭朝小路走去。
少女纖瘦的背身在暖陽下拉着長長的影子。
白不愛有些發怔。
他看了眼腿上包紮的手帕,又看看少女的背影,心頭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回想自己剛纔的話語,似乎真的有些過了。
“那個……你要走嗎?”
白不愛喊了一聲。
見少女沒反應,他只好套上溼透的靴子,一蹦一跳的快步追去,喊道:“這路上好像不安全,要不我送你?”
….“不需要。”
雙雙的聲音很冷。
“我有武器。”
白不愛又加快了腳步,緊跟在少女身後。
小王爺想要說兩句道歉的話,可平日裏驕傲的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每次話熘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少女默默走着,扎着的辮子隨着步伐一跳一跳,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過了好一會兒,少女忽然站定腳步。
內心正在做着掙扎的白不愛差點撞到少女身上,連忙站定腳步。
“你幹嘛跟着我?”
雙雙轉過身,蹙着眉面色不悅。
白不愛呃了一聲,拿起弩弓說道:“我保護你啊,感謝你剛纔救了我。”
“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雙雙滴咕了一句,脣角卻彎起了少許弧度。
少女剛想說什麼,白不愛忽然臉色一僵,直直盯着少女身後。
“小心!”
下一秒他直接將雙雙撲倒在了地上。
————
李南柯和白如玥又回到了茅草屋內。
此時的天空變得有些暗澹,遠處天際涌出出了一層薄薄的霞光。
像一團濃稠的紅液,黏着,動着。
“也不知道白不愛他們怎麼樣了,若是遇到怪物白鳳凰,那也只能祝他們好運了。”李南柯坐在門前躺椅上,嘆了口氣。
“如果我們永遠會被困在這裏,你會難過嗎?”
女人凝望着綺麗的晚霞,幽幽問道。
李南柯雙手枕在腦後,撇嘴道:“廢話,肯定會難過,我妻子還在外面呢。”
“也對。”
白如玥微微一笑。
紛亂的桃花彷彿永遠不止停歇的飛舞在這片小小的山間,在夕陽的折射下多了幾分獨孤的悽豔。
“真美啊。”
女人伸手接過飛來的一片桃花瓣。
看着看着,長公主似是被勾起了什麼情緒,蓮步走到了桃花林中。
她閉上眼睛,微微仰起美麗的臉龐。
感受着花瓣擦過臉頰的溫柔和芬芳,女人雙臂撐開,被風吹動的裙衫,於紅霞中與桃花共舞。
看到這情形,李南柯想起在紅雨世界中,道觀外也有一棵桃花樹。
當時夜夭夭就站在桃花樹下。
如果說夜夭夭展現出的是遺世而獨立的出塵,那麼白如玥,則是人面桃花相映紅的絕世獨豔。
也不知道夫人站在桃花樹下,又是怎樣的景象。
李南柯腦海中努力去幻想營造自家夫人的場景,可奇怪的是,他卻有些想不起洛淺秋的模樣了。
感覺有一股朦朦朧朧的霧氣,將他的記憶給霧化裹住。
甚至於連他自己,都不是以前的他了。
“夫君,這桃花真美。”
甜美動人的嗓音穿過片片花瓣,鑽入了男人的耳中,漾起一片陌生的回憶。
李南柯擡頭望去。
桃花林下,白如玥宛若謫落人間的仙子提着裙角作勢起舞,她柔柔的看着男人嫣然而笑,令人目眩神馳
恍忽中,女人又變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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