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伍望着女孩眼中噙着的淚花,沉默無言。
公平?
什麼是公平?
自己家人被欺負的時候只能忍氣吞聲,而當自己變成施暴者的時候,卻遭受無盡的職責。
冤冤相報何時了,說得輕鬆,可放下難。
“溫伍,我再給你說一次。”
丘心蝶瞳孔裏閃爍着寒芒和無法掩蓋的痛苦,“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安慰,更不需要伱的正義!
你若願意幫我,我很感激你。但你千萬別說因爲對我好,就想讓我放棄報仇……我告訴你,我丘心蝶不可能做到!”
“我只是覺得,冤有頭債有主——”
“呵呵,報仇還講究什麼江湖道義,你以爲這是過家家嗎?”丘心蝶此言打斷對方的話,譏諷道,“不過我再重複一次,那個叫袁汐汐的小女孩不是我害的。
當然,我的確準備在她身上下紅雨,但還沒來得及,她就已經變成了魔物。可惜了,我應該早點下手的。
如果不是李南柯,我會把袁長旭夫婦全都殺了!”
聽着女人痛恨之言,溫伍輕聲問道:“能不能告訴我,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說你哥是被冤枉的,但官府公告裏卻說,是他和一個叫張坷的家丁綁架了袁蓁蓁。”
“官府當然要這麼說,否則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丘心蝶不屑。
溫伍皺了皺眉,靜靜等待女人下文。
繡有兩人圖案的荷包被扔在了桌子上,女人坐回剛纔的椅子,將自己的身子再次隱藏在黑暗裏,淡淡說道:
“三年前,我孃親失蹤了。後來家裏收到一個神祕人的信,說如果想要我孃親安全回來,就幫他做一件事。
而這件事,就是讓我哥配合張坷綁架知府大女兒袁蓁蓁。我哥爲了救孃親,同意了。”
“你知道那個神祕人是誰嗎?”
溫伍詢問。
丘心蝶仰起秀頰,盯着黑暗裏牆壁上若隱若現的畫像,沉默了幾秒才幽幽道:
“當時我不清楚,但經過我的調查,那個神祕人就是知府袁長旭。”
什麼!?
此話一出,溫伍懵了。
這是什麼鬼劇情?身爲知府的袁長旭,竟然威脅家丁綁架自己女兒?
他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溫伍面露不解。
丘心蝶搖頭,“我不清楚他這麼做的目的,當時我哥被迫同意了要求,和張坷一起綁架了只有七歲的袁蓁蓁。
綁架案發生後,袁長旭確實遵守承諾,把孃親放回了家。
幾天後,袁長旭又讓我哥放了袁蓁蓁。
我哥照辦之後,袁蓁蓁就被夜巡司的人找到了,並保護了起來。
可沒過多久,我哥就突然身體感覺不適,變成了一隻魔物,跑去襲擊被夜巡司保護的袁蓁蓁。最終,我哥被夜巡司殺了。
當官府認定我哥是壞人後,我爹爹孃親爲了討回一個清白去報官。
那時候我們並不曉得威脅我們的神祕人是知府袁長旭,結果你也知道了,無人搭理我們,甚至連我哥的屍體都不給我們。
不用想也知道,這把火是誰放的。”
丘心蝶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裏。
她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吼道:“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要報仇難道不對嗎!?”
溫伍呆呆站着,宛若木偶一般。
儘管從李南柯那裏知道了關於丘心蝶家中的變故,可親耳聽少女訴說,心中還是掀起一陣難言的情緒浪潮。
“我想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當年威脅你們家的那個神祕人是袁長旭呢?”
突然,一道清朗淡漠的聲音突兀飄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屋內二人皆是愕然。
溫伍扭頭望着出現在門口的李南柯,表情抑制不住的驚訝,“你不是被軟禁起來了嗎?怎麼……怎麼來到這裏了。”
“偷偷跑出來的唄。”
李南柯輕描淡寫道,同時對丘心蝶打了聲招呼。
丘心蝶神色有些不自然,下意識將右手擡起,李南柯道:“想好了,在你使用暗器之前,你可能先掛了。”
女孩這才發現,李南柯的另一隻手拿着火銃。
只是槍口並沒有對準她。
丘心蝶心中猶豫再三,還是沒敢冒險動手,放下了暗器。
“你瘋了,你現在偷偷跑出來,如果被發現,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溫伍走到李南柯身邊,小聲告誡道。
“看到了沒,相比於你,他其實更關心我。”
李南柯衝着丘心蝶開玩笑。
溫伍無語了,懶得再擔心對方,冷冷問道:“既然你都已經聽到了剛纔我們的談話,那你說說看,現在怎麼辦?”
“殺了她。”
李南柯回答的很乾脆。
溫伍沒吭聲。
丘心蝶秀目瞥過昔日青梅竹馬,落在李南柯的身上,譏諷道:“就憑你們兩個,能抓得了我嗎?”
“你已經被包圍了。”
“你當我傻?剛纔你都說了是偷偷遛出來的。”
顯然,女孩並沒有那麼好糊弄。
“聰明。”
李南柯伸出大拇指點了個贊,話題迴歸正題,“能否回答我剛纔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那神祕人就是袁長旭的。根據我的調查,這幾年你一直在靈谷修行啊。”
“你還查的真仔細。”
丘心蝶有些喫驚,面上卻努力保持着平靜。
李南柯笑着說道:“你脫了衣服,我能檢查的更仔細。”
說完,他側頭看了眼溫伍。
見溫伍臉色不太好,李南柯很直接且絕情的說道:“你們沒任何可能的,如果她真在意你,就不會在屋裏放置迷魂散,想要將你變成傀儡。”
這話一出,屋內兩人皆變了臉色。
丘心蝶下意識看向桌上的刺繡荷包,但又覺得這舉動太過明顯,隨之扭過螓首。
可溫伍已經瞧出了端倪。
回想起剛纔進屋以及自己拿到荷包時的怪異感受,他臉上的神情變得複雜起來。
難怪他的頭腦有點昏昏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