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封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彷彿真的只是在爲白仙的才能扼腕嘆息。
皇上經他這麼一提醒,腦海裏中倒也慢慢浮現出白仙那張容貌昳麗的臉,心底琢磨出了幾分遺憾。
那個女人若真就這麼死了,倒也實在可惜。
他都還沒得手呢。
皇上指尖輕捻,眸色深沉,沉吟片刻後,對身旁的太監說:“派一支禁軍隨御王去找人,務必要將白仙姑娘救回來。”
他心裏想得齷齪,面上卻不毫不顯露,配合着秦御封的意思說:“御王剛纔所言倒也不假,白仙姑娘醫術卓絕,找遍整個太醫院也未有人能勝之,有她在,百姓也能少受疾病折磨。”
在場的監察御史不知皇上心中真正的想法,還不住地誇起他爲民着,乃是明君。
秦御封冷哼了一聲,也不跟皇上客氣了,帶着一支禁軍出了宮。
他這一趟進宮,前後又耽擱了一個多時辰。
聽衛青彙報說還是沒找到任何蹤跡和線索,秦御封臉色更爲難看了幾分。
過去了這麼久,秦御封甚至不敢想白仙若是真落入那些人手中,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他太陽穴突突地跳動着,心裏的一根弦繃得越緊臉色就越難看:“再派五百人……”
“王爺,萬萬不可!”
秦御封想加派人手去找人,可王府的謀士都不贊同。
衛青不住搖頭,竭盡全力地勸阻:“王爺,皇上派了一支禁軍出來,表面說是來幫忙,其實不過是派那些人盯着咱們,若此刻再加派人手,恐怕更會引起皇上不滿,忌憚於你。”
“王爺,此刻你萬不能亂了分寸,你若讓皇上拿住了把柄,治一個豢養私兵的罪名,那可如何是好?”
這麼簡單的道理,放在以前秦御封自己也能想得明白。
可他現在就是關心則亂,爲了找回白仙,竟是一副不管不顧的姿態。
經此一事,衛青和府中謀士,也意識到了白仙在秦御封心中的分量,也越發賣力地催促底下人趕緊去找。
秦御封何嘗不知道底下人的良苦用心?
可他實在擔心葉卿靈,根本坐不住。
他不聽勸阻,剛從宮裏出來,就執意要親自再帶一隊人馬,隨禁軍去找人。
就在王府鬧得人仰馬翻之時,衆人尋了許久的葉卿靈卻慢悠悠地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彼時,秦御封剛從王府走出來,周身氣勢冷然,甩開衛青的手就翻身上馬。
衛青眼尖地瞥見正慢慢走近的葉卿靈,當即大喜過望,倉促地拽住秦御封的繮繩:“王爺,白仙姑娘回來了,人回來了!”
秦御封還以爲衛青在誆他,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看去,果然看見了滿身狼狽的葉卿靈。
他臉色大變,當即從馬背上翻下來,急促朝她走去。
葉卿靈剛回到王府時,看門口站着整整齊齊的一隊禁軍人馬,將整個御王府門口都圍了起來,還以爲王府出了什麼變故,嚇得不輕。
她還沒反應過來,秦御封就衝到了她跟前,扶着她的肩膀轉了一圈。
也是碰到她後,秦御封才發現,她身上全溼透了,一層薄薄的衣服緊貼在身,滴水的頭髮已經結成了一縷一縷的冰條子。
秦御封剛放下去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着急地問:“你怎麼……怎麼弄成這樣,又是如何回來的?那些人沒有爲難你?”
“啊嚏!”
葉卿靈想開口說話,可冷得牙關鍵都在打顫,還沒說話先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秦御封瞬間反應過來,脫下身上的大氅裹在她身上:“先進去再說。”
看她平安歸來,衛青也鬆了口氣,望着仍侯在王府前的禁軍,上前客氣道:“白仙姑娘既已回來,各位就可以進宮向皇上述職了,今日辛苦各位跑一趟。”
禁軍也沒說什麼,客氣一番後就撤走了。
跟着秦御封進屋的葉卿靈不明所以,還有些憂心忡忡:“王爺,外面那些禁軍是怎麼回事啊?”
秦御封言簡意賅道:“這件事待會兒再同你細說,你先好好休息。”
進了王府,他立刻吩咐人送熱水過來,又命人將碳火燒了起來,搬來了兩個青銅鎏金暖爐。
很快,屋內就被薰得暖融融的,葉卿靈被丫鬟伺候着沐浴更衣,身上的溼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裹着厚厚的大氅縮在牀上,身上還蓋着兩牀厚被子。
紫檀雕花大牀上,藏青色帷幔垂下來,隱隱綽綽能看見牀上的人影正瑟瑟發抖。
屋內已經很暖和,可葉卿靈還是覺得冷,牙齒一直在控制不住地打冷顫。
秦御封擔心,當即就要宣太醫到王府給她看病,讓她擺手拒絕了。
她自己就是個大夫,知道她不過是是落水驚着了,發發汗就能好。
等一切安定下來,秦御封才找到機會詢問葉卿靈引走殺手之後的事。
原來,被殺手追到護城河邊後,無路可逃的葉卿靈意識到那些人不可能輕易放過她,乾脆心一橫,一頭扎進了護城河裏。
她順着冰冷的河水游到了下岸,又跟那羣殺手周旋一番,確定甩開了那羣殺手後,纔敢進城返回王府。
“跳護城河?”
難怪他的人在城中找了那麼久,都沒找到她的蹤跡。
誰能想到她居然跳了河。
光是聽她描述起那副畫面,秦御封就驚起渾身冷汗,一陣陣後怕。
他臉色沉了下來,額頭青筋直跳:“冬日那湖水都快結冰了,你怎可這般莽撞?”
葉卿靈裹在被子裏,捧着一個暖手爐打了一個寒顫,哆嗦着地說:“那時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若不跳,王爺此刻見到的,恐怕就是我的屍……”
“閉嘴!”
秦御封實在聽不得那個字,重重地呵斥了一句。
看葉卿靈白了臉色,秦御封又有些愧疚和自責了起來,認真道:“這次是本王疏忽,讓那些人有機可乘,本王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葉卿靈輕聲說:“那些人是衝着我來的,就算王爺有心相護,恐怕也會被他們逮住空子。”
畢竟她又不是秦御封養在身邊的菟絲花,總要去外面走動的,就難免會陷入危險。
葉卿靈並不覺得秦御封需要爲此負責,也不明白他的自責和愧疚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