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抄書成聖 >第十五章 敬奉吾主!
    黃芽縣府衙旁邊,一座私人宅邸內,一個眯眼而笑的青年手捧一杯溫茶左右踱着步,他身材俊偉,氣度翩翩,只是眼小如鼠,與那白麪豐頤頗爲違和,看起來有些滑稽。

    這個年輕人就是大周正穆學院定籍的儒家小夫子,上任不過一年,在這黃芽縣,便混出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說法。

    實力到達三境,修儒家典籍,能凝出浩然氣的修士,儒家學院會授予夫子頭銜。

    在他前後踱步的路徑兩旁,端坐着商鎮山和張青以及孟鈿三位。

    原本互有尊重的綠鴨街三位家主,現已勢如水火。

    商鎮山怒火中燒,面目通紅,張青面無表情,只有孟鈿,不緊不慢啜着茶水,與那名叫胡慎容的年輕縣令,舉杯相和。

    胡慎容面帶淡淡笑容,如老翁落子,慢慢覆盤道:“據商老前輩所言,是昨夜張府兩個公子夥同孟家的孟公子,不明緣由,放火燒了商家開設的五鳳樓。”

    商鎮山微微點頭,眼神一直沒離開張青,從對方的表現來看,那個張晏應該沒有坦白那件事。

    他內心微有得意,即使說了又如何,只要商府咬死不承認,大不了就與張青一戰,他倒是真想試試,自己這匹食萁老馬,千里之路,能否耗死麪前這匹小駒。

    張青不置可否。

    我兒重傷,燒你一座妓院,只死了一個二層武者,四個一境妓女,勉強能接受吧。

    孟鈿頭戴學究帽,個頭不高,帽子不短,他滿面笑容道,“是我們家小子去打砸了你家妓院也好,是你家妓院求我們小子去打砸了它也罷,我不關心,咱們老幾位畢竟不是孩子了,都可以談嘛,但是,有一點,過程有人證看到嗎?我需要聽一下詳細過程。”

    說完,這位平生只有幾首豔詩出名的老學究也不去看衆人,毫不客氣伸手從那碟盤中抓一把瓜子,嗑了起來,一副擺明了,沒有證人這一切我都不會承認的。

    胡慎容微微一笑,很是儒雅道,倒是有一名證人。

    隨即,門外進來一位禿頭老者,一道燙疤從他的側臉延伸到耳後,左耳因爲高溫炙烤像是“縮水”了一半,很是袖珍可愛,他便是一早就躲進池水的老賬房何其。

    孟鈿雙眼放光,小心翼翼,一字一句的問道,“閣下可是真正看過了張家小子和我家犬子火燒五鳳樓的全過程?”

    何其好像不願意回想起昨夜那場噩夢,硬生生的點了點頭。

    孟鈿站起身來,雙手攏袖,仰着頭期待道:“仔細講講。”

    何其無奈,只能把張晏幾人出手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孟鈿卻越聽越興奮,意猶未盡道,“孟漁洋出口成詩那一段,聽的不細緻,勞煩再說一遍?”

    何其看向商鎮山和胡慎容,沒等商鎮山發作,年輕縣令巧妙側身,擋住商鎮山視線道,“那就再給孟先生仔細說說。”

    何其忍着痛懼,又說了一遍。

    孟鈿很是滿意,尤其聽到孟漁洋以詩成境時,更是讚不絕口,毫不掩飾自豪之情,他直接無視在座幾位,呵呵道:“老張,我兒詩賦,你兒武材,不飲一杯?”

    他是家教極嚴,可那隻在自己府中那兒子面前而已,當着外人面,孟家這位家主的平生一大快事,就是旁人當面誇孟漁洋,能下大酒。

    一句教子有方,比誇他自己詩才高絕洋溢的笑容都多。

    就算旁人不提,老孟都自己硬提,倘若有人不開眼,不合時宜當面問了一句,孟先生最近有何新作?

    他都能老神在在,不慌不忙撫須道,二十年雕琢,唯有一子而已。

    張青苦笑。

    但還是點點頭道:“先聽聽商伯父的條件,畢竟商家有些財物損失。”

    看這場景。

    商鎮山氣不打一處來,苦心經營這麼多年,你們一把火就給燒了,短時間內不可能恢復重建了,到頭來你竟然說只是些財物損失?

    他咬咬牙,鬍鬚微動,“第一,張晏爲首的幾個小子,狂放不羈,不遵禮法,不能參加秋後文武之選。第二……”

    孟鈿扶正冠帽,揮揮手打斷商鎮山,嗤笑道:“老前輩,年高覺少,連做夢都不分時候了?

    你們談吧,賠錢賠物我能接受,賠禮道歉我也考慮,其他過分的話,麻煩老前輩少說,容易讓人誤會。”

    誤會商老頭得了失心瘋。

    說完,孟鈿竟然頭也不回的走了,連縣令胡慎容的面子都不給。

    二十年雕琢,不讓參加文選?老孟家可就這一個獨子,再多聽那老東西一句話他都覺得愧對列祖列宗。

    張青卻沒言語。

    能理解老孟這傢伙,被興奮衝昏了頭腦,行事無需邏輯,全憑性情。

    既然是同一戰線,他只好也就此起身,說道:“我那個不爭氣的侄子可以不參加這次文選,其餘的,除了賠些財物外,我也無法答應,老爺子如果想下棋,我靜待先手。”

    武人脾氣大,出招隨心,接招無妨。

    張青與孟鈿前後腳離去,胡慎容低頭思考無言。

    他有些奇怪,爲什麼張青會同意,切斷張晏的文選之路,難道是想讓他轉修武道?

    他又兀自搖搖頭,不對,其中一定有些緣由,自己不知道,他連看都沒看商鎮山,就扭頭回後院走去。

    張家這邊,張晏被迫又作了兩首詩。

    張盼兒似乎已經忘記來這的目的,把那些手稿從綠奴手裏收集起來,放進一個書匣,抱着便走了出去。

    說來都是自家兄妹,她又能真拿這位堂哥怎樣?

    商紅鯉已經能夠做起來進食,只是看張晏的眼神有些幽怨,表情淡漠寡言,喫過草藥,便又沉沉睡去。

    老鬼半丁受傷不輕,其中一手缺了四指,只留下中指,矗立指天,很有“骨氣”了。

    張晏調動文氣,全身文字虛影浮現流動,開始進入劍鞘,修復溫養半丁,老鬼如飲甘霖,酣暢淋漓,渾身沐浴在仙氣縹緲,散發着一種烏光,熠熠生輝,傷口開始癒合,半丁再次對公子產生膜拜之感,越是浸淫鬼道時日久,這種膜拜便越純粹。

    心念一起,張晏心頭浮現一篇《馭鬼篇》,這是抄寫《聊齋》後,劉仙私人拿出來的一份饋贈了,這世間各種祕籍,也是一本一本書籍,只是它們與其他得道得氣書又有所不同。

    祕籍這類東西,一般篇幅短小,文字選用更加有所偏向,往往精準於某一家之言,只得萬千文道中一道,但是由於作者的精簡採擷文字,所以祕籍類往往於某一領域極小的一部分人身上可以修煉,威力巨大。

    由於鬼氣浸淫,外加張晏在修煉《熯天拳》增強體質,中和掉鬼氣對人體的傷害,現在堪堪能修煉那一篇馭鬼之術了。

    春桃被王介眉掠走,他心裏始終咽不下這口氣,劉仙能夠探查那夫子二人的鬼氣來源,和他們大致鬼道修爲。

    張晏決定,身入鬼道。

    就如劉仙所說,班門弄斧,布鼓雷門,不小露兩手,他是真不拿爺爺當長輩。

    “元精雲布,因氣託初。陰陽爲度,魂魄所居。陽神日魂,陰神月魄。魂之與魄,互爲室宅。性主處內,立置鄞鄂。情主營外,築垣城郭。城郭完全,人物乃安。於斯之時,情合乾坤……”

    張晏覺得自己的意識正在那鬼氣的纏繞下開始分離成兩股,一股興奮好動的,是爲陽魂,一股寧靜陰沉的,是爲陰魄。

    一陰一陽如同兩條蛟龍懸於腦室。

    張晏心念一動,魂魄合二爲一,留下兩股“假魂假魄”虛影,纏繞於絲絲縷縷鬼氣之上,從體內流泄而出,他覺得對那些散到體外的文字虛影組成的灰色鬼氣擁有絕對的掌控力。

    控制它們幻化成手形,抓住劍柄。

    老鬼半丁渾身顫慄,瞬間以灰氣形態化作一個蒼頭老者而出,跪倒在張晏身前,無比恭敬道:“敬奉吾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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