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抄書成聖 >第三十七章 山神晉鵬
    男人身形懸停半空,形態縹緲,若隱若現,透過他的身體,張晏尚能看清他身後的飛鳥叢林,大日耀空。

    即使他身心疲憊,半步都不想動,也只能強行再提起一口氣,故作輕鬆,身子半仰臥在一塊巨石上,與那男人,遙相對望。

    身懷重寶,不得不防。

    懷璧其罪的道理都懂,事到臨頭,能平靜心緒安然若泰的人,不多。

    張晏能活着這件事,就已經讓很多人意外了,而他能得到兩件道器級別的寶物,其中一件,還是一件傳承物,就是許多人不能允許的了。

    那懸空的男子被服燦麗,神采都然,自報姓名和來意道:“我是本山山神晉鵬,來找林畫。”

    張晏處在一處蔭涼,伸了個懶腰,左顧右盼,發現四周無人,一臉茫然對着晉鵬。

    意思明瞭,你去找啊,關我何事?

    戲份不多,演技不錯,張晏有些得意。

    山神晉鵬已經與那蔥河夫人完成聯姻,所以這金身崩壞所剩無多,這些年只靠震山驅獸,無名山火來騙取山神廟那了了香火維持生計的神祀可以來到山前。

    他一直知道千年前那位天青老人留在此地一方道器,早就心嚮往之,垂涎三尺了,如果能夠收服林畫那隻器靈,自己完全可以在山前再建一座山神廟,未來香火旺盛,山上山下,不都是自己的轄地?

    其實他的跟腳,也就只是一隻夜遊鬼而已,因緣際會,讓他得到一片古老神祀金身殘片,經受住一番金光洗禮後,直接讓他從鬼身,化爲琉璃之體,眼上那兩抹金色眼影,就是那金身殘片所化而來了。

    大周通統治老山以後,並未封神,晉鵬如果能得到這隻道器,或者說得到林畫,或許能夠獲得朝廷青睞,官封神位?或者做那有實無名自封之神,都是他心中的長久之計。

    至於那漪香夫人姚念慈。

    只是玩物。

    他只是答應,在與那蔥河夫人聯姻成功後,借她一身山根水汽,由那蔥河夫人施展“靜水流深”之法,把那條遊蕩千年的水鬼帶來,給她看一眼。

    一千年了,她還是恨不起來他,想見他。

    聽到張晏言語,晉鵬臉色陰沉起來。

    見到一山之神,這種姿態,是無知還是挑釁?

    張晏回到自然中,心態也有些放鬆,秋風雖起,仍有綠意錚錚不屈,對抗人間寒意。

    看到晉鵬顏色變化,張晏也毫不理會,世間人鬼,架子是擡的,毛病是慣的,對方是四境御章無疑了,再加上與山上天然道章相契合,應該能調動山紋石壽之力,不過張晏倒是覺得無妨。

    並非輕視這山神大人,經過數次死裏逃生後,他多少有點麻木,也被撐大了膽子,單純以實力推測,自己一個二境文修兼馬馬虎虎三層武者,加上被冥官敕墨染的全身漆黑不掉的三境半丁,與自己腹中那兩位,保命實力,還是有的。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他微笑着道:“難道還要我跪下回話不成?”

    晉鵬挑挑眉毛,山間狂風大作,微黃落葉亂卷,山谷有百獸奔騰,溪流倒流而上,再下墜成瀑,漫天飛葉似編織成一塊青烏印花麻布,遮天蔽日。

    兩隻由落葉凝聚的人形巨獸,站在晉鵬兩側,風動葉動,又如不動,單單說這晉鵬對這山風控制,確實出神入化細緻入微。

    他攜勢居高臨下朗聲詰問:“見吾真身,最好跪着!”

    晉鵬覺得,“最好”二字,已經對這區區二境小修士,留足修士間的情面。

    如再不跪,此生可謂狷狂悖逆之輩了,那還不是一句死不足惜的定語。

    一般修士,二境到三境是一座小關隘,三境到四境那就是大城池了,就算這小子幸運,這輩子能悟到第三境門檻,可那第三境爲何被稱爲白首?

    不知有多少修士,就像那人間秀才一般,有多少人寒窗歲過半百,五穀還未識全,雞皮橐背,衰發可數之時才掩然而嘆,人已白髮,身尚青衣。

    誰知眼前那小竟然起身,以儒生身份,施平輩禮,然後說道:“我家不喫山,只吃海,據我所知,東海神位尚爲空缺,所以,眼前無神可拜。”

    不卑不亢。

    說完這話,張晏倒是有些心虛,如果被家裏那個奶奶聽到,即使寵溺自己,也要揮手虛打自己幾個巴掌,然後還要誠心焚香燒黃紙,蹲坐東南,絮叨一番。

    大概意思就是不知者不怪,童言無忌,天下各路神仙,麻煩收了錢財,放過我家那混不吝不知尊卑的傻孫兒吧。

    在奶奶口中,張晏總忍不住想象一下,萬年前人族在神靈的管轄下是怎樣一番景象,是秩序井然,有求必應?

    有一道水光,自山頂落瀑之處珠跳而來,光射七彩,珠似琉璃,擊向張晏,後者身形暴起,腳踩風葉,身形衝的天而上,落在那萬千枯葉上。

    巨石被水珠衝過,面目全非,像被歲月剝落身骨,形在而中空。

    滴水穿石,萬千滴水,又當如何?

    一名美婦落地,發蓬蓬許,輕輕搖頭,甩落萬千琉璃珠,她嫣然含笑,步態纖纖,秋波斜盼,她全身伏在一層水波之下,顏色隨心所變。

    女子冷哼一聲,“小子膽氣旺,心氣也不小,就是不知腎氣如何,見到若干鬼物,能憋住尿否?”

    水袖一揮,再出若干水箭,激射而上,破空聲突突而作,張晏再次渾身覆甲,想必來者正是那位蔥河夫人了,新婚燕爾,山翻水覆,濃情未消的樣子,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張晏隨手扔出幾片秋葉,把那水箭根根折斷。

    蔥河夫人腰如風中柳梢,微微擺動,溫柔挽住晉鵬臂彎,神情得意,似乎對那無禮小子,毫不在意,又像是一切在把握之中。

    水花四濺,水霧蒸騰瀰漫,把張晏困在那一團霧汽中。

    女人越貼越近,幾乎完全伏在晉鵬身上,她咯咯笑着,胸膛起伏,波濤洶涌。

    讓這中年山神,不免苦笑連連,這蔥河夫人年歲不過區區幾百年,卻在那一條河流衆多鬼物中脫穎而出,成爲夫人,手段着實厲害。

    不止境界厲害,幃自有高技,別有風味。

    晉鵬也算箇中老手,對付凡間死去三四十歲的風韻之魂,所謂神采猶都,虎狼之輩,就像對付一名初嫁之少女一般。

    次日清晨還面色羞紅,眼神頻頻閃躲,羞得見郎,更羞見昨夜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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