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褻瀆之眼 >第18章:憤怒的小安
    幾乎沒走多長時間,我們就看到了譚倩提到的那些房舍。

    這裏應該是個村落吧,但房舍的分佈似乎毫無規律可言,像是被隨意地撒在了林中。

    村落中並沒有年輕人,只有一些飽經風霜的老人,獨自拿着低矮的小馬紮,坐在破敗的門階前。

    這些老人全部保持着同一個風格——面容枯槁、雙目無神、訥言少語、搖搖欲墜。

    我們僞裝成在山野裏迷路的旅人,企圖從這些老人嘴裏詢問到一點訊息,但他們幾乎沒有人理睬我們,唯一回應我們的是個發黴朽敗的瞎子。

    他的家已經塌陷了一半,而他本人也和他家一樣衰朽。甚至他的眉毛下只徒留了兩個可怖的血洞,空蕩蕩的眼眶下攀附着一些細小的肉瘤和已經凝固了很久的血跡,看上去像是被生生剜下了眼珠。

    在聽到我們的聲響後,他顫巍巍地拉着我們進了那棟塌了一半的屋子。

    屋子內慘不忍睹,一張殘破不堪的草蓆被隨意地鋪在了一個較爲平整的土堆上,地上用泥塊圍成了個小圈,上面架着一個沒有把手,並且破了個大洞的鐵鍋,這些東西組成了老人全部的傢俱。

    屋子裏散發着一股和他身子一樣的“老人味”,背也已經駝到了和腰平齊的位置,他艱難地仰起頭,從席子裏摸索出一張老舊泛黃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對中年男女,中年男女前端坐着一個老人,老人的懷裏則抱着一個嬰兒。他精準地指着照片中嬰兒的位置,撕裂着嘴角,伴隨裏面流出的一些暗黃色膿液,含糊不清地向我們唸叨着什麼,像是咒語,又或是某種警告。

    聽起來應該是某種偏遠地區的方言,老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明顯的開始顫抖,甚至帶着哭腔。

    盤旋在半空的夜鷹發出短促的尖嘯,與那些不計其數的昆蟲鳴叫,交織成了無盡的鬼祟旋律。

    聚集在心中的不安逐漸強烈起來,就好像在直面某種禁忌的事物。雖然我們聽不懂老人在說什麼,但大家顯然都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憤怒的種子在空氣中生根發芽,梁翰緊緊壓着拳頭,發出咔咔的聲音,另外幾個女生也是眉頭緊皺、眼神冰冷而沉重。

    我們答應了老人,老人也好像聽懂了我們的話,他又四處摸索着,最後在一個勉強能被稱作櫃子的土坑裏,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堆東西拿出來。

    “那個東西”被很好地保存在帆布和報紙裏,老人一層一層把報紙帆布打開,裏面是一大塊堅硬的白色物體,有點像石頭。

    他掰下了白塊塊的一個小角,又小心地用報紙和帆布包好。隨後他把剩下的一大塊拿在手上,作勢要遞給我們。

    可能是怕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麼,他再次掰下了一丁點兒,誇張的比畫着然後放進自己的嘴裏,用自己已經沒有牙齒的乾癟嘴脣,把白塊抿成了白麪一樣的粉末,之後再次拿着白塊向我們舉起了顫抖地手,沾滿粉末的嘴巴也露出了和藹與感激的笑意。

    我們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說話,小安握着老人顫抖的手,輕輕推了回去。

    她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那個之前被她藏起來的餈粑放在老人另一隻手上,接着把身子湊到邊上,用手溫柔地擦乾淨了老人嘴角上的穢物,又耳語了一些什麼,隨後我們就告別了老人。

    “哎……”我的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個白塊我知道是什麼,只是沒想到能真的親眼看到有人會喫這種只在書本里出現的東西。

    說得好聽一點兒,它叫“觀音土”,說得不好聽點,它就是一堆白泥。這種泥巴是一種黏土礦物,現在基本上是拿來製作瓷器。

    可在60年那種饑荒年代,這玩意兒,就是救命的糧食。通常人們會把這種白泥挖回來風乾,條件好的在裏面拌上一些細糠用來填飽肚子。

    這種東西不僅有一股濃重的土腥味,而且沒有任何營養,只會給人一種飽腹的假象,甚至長期食用後還會誘發各種疾病。

    我不願意在接着回想這種東西,放現在來說,這種東西豬狗都不會喫。

    “大個兒。”小安輕聲呼喚了一聲。

    梁翰嗯了一聲作爲了迴應。

    “一會兒,到了地方……”

    小安一邊說着,一邊從衣服上撕下了塊布條把頭髮紮成了馬尾。火紅的頭髮散發着憤怒的熾熱火焰。

    “敞開幹,給我留個還能喘氣的就行,剩下的……”

    她轉過頭,眼神裏透露着冰冷的殺氣。

    “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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