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費力地接住匕首後,她隨着慣性下落順帶用匕首整齊地斬斷了那些軟管,之後穩穩地落在我身邊。
浸滿粘液的醜陋口器,在地上艱難地扭動着,已經殘缺的身體還在發出垂死的低噥,撲騰了幾下,最終化成綠色膿漿沿着被玷污的地板慢慢地擴散開去。
直到落地時,她的身上也沒沾染上半點膿液,棕色工裝背心和短褲還跟新的一樣,就連腳上的長靴也是一塵不染。
“沒事吧弟弟?”
胸口的起伏證明剛剛那些極具衝擊力的畫面還是消耗了她大量體力,我一下竟是看愣了神,甩甩頭強行清醒了下,便立馬移步到寧寧那裏查看她的傷勢。
“譚醫生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我這沒事,你去幫他們。”
“譚醫生?”
聽到我的話,她蹙眉一愣,眯着眼睛深深打量了我一眼,也沒說什麼,翻窗而過離開了屋子。
柑橘的香味還停留在屋子裏,把那些無法描述的刺鼻惡臭衝散了不少。寧寧還處於完全昏迷的狀態,她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瘦弱的身材顯得僵直而無助,呼吸極其微弱,毫無血色的蒼白麪孔上,透出一股隱隱的青灰色,但至少五官不是剛剛那種完全癡愚的狀態了。
我脫力地靠在牆角坐下,隨手不耐煩地把那些試圖攀爬上我身體的蜘蛛撫開,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打量着四周想找到可以替代那根木棍的武器。
“嗯?”
一陣呻吟般的呢喃聲傳進耳朵,似乎是從寧寧那兒傳出來的,我湊過去,她的嘴脣顫動着,但這些呢喃吐字不清、模糊難辨。
緊接着一股奇異的紅光從她身體激射而出,異變成了幾個由曲線組成的未知象形符號,有規律地在她上空順時針旋轉。
它們也許具有某些象徵意義,但我對它們一無所知,只能說看符號的輪廓與曲折有一些像阿拉伯語。
在這些符號的加持下,那些青灰色逐漸消退,寧寧的臉開始有了血色。就連那些蜘蛛,似乎也被格擋在了一個肉眼不可見的屏障外。
“沒一個正常人啊……”
確認這些符號沒有對她造成傷害,我再次坐倒,把頭埋在了膝蓋之中……
“砰砰砰。”
擊穿屋頂的聲音陡然響起,嚇得我立馬擡起頭,酸脹與疲憊充滿全身,導致舉起手時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馬寧寧!馬寧寧!”
茫然地掃視四周,倒在我面前的馬寧寧渾身冒着詭異的紅光!我撲騰着就要向她爬去,卻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
我扭過頭,右臂外側有一處密集且排列整齊的撕裂傷口,像是齒印,掛在外面的碎肉不斷流出鮮血,周圍的皮膚和肌肉組織,已經變成了恐怖的暗紅色甚至是黑色,一股渾濁的液體伴隨着腐爛的臭味從綻開的傷口中流出,把衣袖染成了噁心的暗黃色。
在我意識到這個傷口存在後,那股痛感變得更加劇烈,並且開始像四肢擴散,哪怕動一動手指,都能讓我痛到痙攣。
頭頂突然傳來一種酥麻的過電感,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嘗試着擡頭,瞬間一股爆發的脹痛從頭頂直衝而下。
只是一瞬間,我幾乎昏厥,像是一隻利爪蠻橫的撕開我的頭皮,在我的腦幹中抓撓翻找。
隨着一股地獄般的喘息與窒悶的咕噥,我感覺到無以計數的文字與畫面鑽進我的腦子,每一個駭人畫面就像過場動畫一樣映射在眼前,逼迫我享受這種身臨其境的可怖觀感。
那是腐爛有機物的洪流,是遠超凡人的瘋狂與病態所能產生的最黑暗產物,看到了充斥着讓人尖叫的瘋狂海面上,一座高山搖晃着走了出來。
不,是四座高山,糾纏碰撞在一起,沒有任何語言能夠描述那顛覆一切物質、力量和宇宙法則的存在。
看到“我”趁着那“四座高山”糾纏時,潛入黑暗的深淵,扭動着“我”自己的節肢,攀爬上人類世界的碼頭。
看到了羣星照耀下的某處海底,一座由無數巨石搭建的惡毒石殿內,一個如凝膠一般的綠色巨大身軀睜開了眼睛。
我感受到強烈的恐懼,但那並不是我的恐懼,而感受到這種駭人事實的本身,也是一種恐懼。
四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我頭頂那個東西落荒而逃,它們在極度畏懼着我腦袋裏的某些東西,讓這個百米高的龐然大物都能從靈魂深處發出顫抖的可怕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