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蟬鳴和遠處若有似無的野狗吠叫聲交疊成章，遊走在耳邊久久不散。
百無聊賴中，我拿出了那個在圓環路上摸走的銅牌在月光下仔細端詳，平行時空之類的說法，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解釋，仔細揣摩的話，依然充斥着各種無法解釋的事情。
如果迷霧世界真實存在，如果那個世界的我愛人是宋爾卿，那這塊鐫刻了宋爾卿三個的銅牌爲什麼會在一個女性屍體的身上，況且無論是屍體白色長袍的衣着，還是這塊牌子，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科研人員的打扮。
可直到最後，思緒越理越亂，我厭倦了那些散落在詭異迷霧下的街道與隱藏在古老瓦檐間的小巷，可我既睡不着，也無法將這些念頭趕出腦袋。
現在唯一還能讓我感到期待和愉悅的，就只有離見到一曼的距離越來越近這件事了，雖然曾經我對她超心理學家的身份嗤之以鼻，但目前她無疑是我認識的人中唯一一個可以給我針對性意見與看法的人了。
清晨的太陽刺破了淡薄雲層，淡金色陽光化成的穹頂聳立在大地上，把我們和街道也染成了金色。
在早市裏給幾個女生買好早餐以及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後，我和梁翰早早地在吉普車旁等待，一直等到八點半的樣子，三個女生才慢慢悠悠地出現在眼前。
小安和馬寧寧虛眯着眼睛，目光遊離，攙扶在一起踉踉蹌蹌朝着我們走着，兩人都是隨意的套着一件肥大的白色背心，甚至小安的後腦的頭髮全部翹了起來，如同一隻炸了毛的紅色貓咪。
“嗯……嗯，早。”
兩人含糊不清地打了個招呼，連早餐都沒拿就直接掠過了我們上了車，剛上車，便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後座上，倒是譚倩依舊是那般精緻的模樣，短褲背心長靴，頭髮也紮成了抖擻的高馬尾，從我身邊經過時帶起了一陣柑橘香味的微風，裏面還夾帶着一些潮溼氣味，顯然是梳洗過的。
“早啊弟弟。”
她俏皮地向我挑了挑眉，之後完全無視了梁翰坐上後座，徒留下一臉委屈的梁翰在車前凌亂。
“認真開車，不然我大耳巴子抽死你。”
轟鳴咆哮的吉普車行駛在滿是塵土的路面上，過去幾天都很乾燥，各式各樣的痕跡都混雜在這條不規則的道路上，在層層疊疊、擠壓在狹窄地平線上的蔥翠羣山，讓我忍不住地聯想到之前那個覆蓋着黑色密林的斷崖險境和某種令人不安的東西。
三個女生在後座已經沉沉睡去，我坐在副駕上刻意和梁翰有一茬沒一茬地聊天，生怕他開到一半睡着。
“梁哥，我們是直接開到極光社的總部嗎？”
“沒，在尉犁縣會停下修正一段時間，總部設在了羅布泊深處，車開不進去，得徒步進去。”
“羅布泊？爲啥設在那麼偏的地方。”
“咋說呢…”梁翰目不轉睛地盯着路面，斜着頭思索了一會兒。
“沒記錯的話那個前哨基地應該是60年才正式建造的，那一年我們正在執行一個偉大的祕密計劃，所以只能選在那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偉大計劃？”
我之前好像聽他們提起過，但還是沒太弄懂具體什麼意思，心裏想着可能就是說的滅殺宿的事情。
“虧你還是個知識分子，史學家因爲那一天要把咱們國家的歷史分成兩截，你居然不知道。”
說到這裏梁翰聳了聳肩，但還是掩蓋不住他言語中的興奮。
我討了個沒趣，便隨口扯向了其他話題，
“倩姐呢…梁哥你跟她…”
“你個小犢子！”
他一下吼出聲，側過身子把手伸到我腦袋上一頓揉搓，似乎是驚覺自己聲音太大了，又偏頭小心地瞥了眼後視鏡，發現沒有把她們吵醒後才放心下來。
吉普車駛入了一條大路和小道的岔路口，拐彎時陽光從他那邊的窗戶鋪撒進車內，讓他對着我的半邊臉都陷入了陰影，導致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刻意壓低嗓音，平穩安靜地和我緩緩敘述道，
“她呀，多好的女同志啊，跟我太委屈她了，我這輩子註定沒啥出息了，以後也不知道會死在什麼地方，但她以後如果可以找個像你一樣的知識分子，過過安穩日子，咱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