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再沒有得到我們的迴應後，似乎是離開了，走廊裏間斷第傳來了咔嗒咔嗒的腳步聲，聲音逐漸減弱，最後完全消失。
空氣裏似乎透露着某種輕微的鬼祟意味，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並且開始懷疑今晚是否還要睡覺，正當我們稍微放鬆開始思考時。
房門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巨大的力量連帶起鐵架牀，把我和馬寧寧撞得一個趔趄齊齊栽倒，就連那張抵住牀的凳子，也被巨大的慣性帶飛了出去。
哐當！哐當！
我和馬寧寧驚叫着回身，用手死死地抵住牀，撞擊愈發猛烈，原本就昏暗的白熾燈也開始閃爍得忽暗忽明，伴隨着的還有那個男人用方言怨毒的咒罵，即便我們有兩個人，但依舊被撞得虎口生疼，所幸撞了三四次後，門外再次沉默了。
馬寧寧還陷在驚悸之中，背頂着牀絲毫不敢鬆懈，劇烈的喘息導致她已經開始咳嗽，只能用手捂着嘴巴才能稍微緩解。
倘若房間裏不是這麼陰森鬼祟的話，我或許能更容易擺脫這些擾人心緒的事情，但事實上是我的情況並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只能不斷地用手向後梳理頭髮，強裝鎮定。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兩個睡意全無，只能清醒地端坐在黑暗裏，任由時間從身邊流逝，並虔誠地祈禱時間過去得快一些。
“你覺得他們是幹什麼去了？”
神志恍惚的我莫名其妙問了馬寧寧一個問題，因爲我覺得我不能再去思考這些過於晦澀邪惡的東西，只能刻意地把自己的思緒引到其他地方。
“應該是去找楊奇志了，在遇到你之前就已經收到消息說他最近在這一帶行動了，就是衝着他來的，現在撞上了，肯定要去的。”
看上去馬寧寧的想法和我相似，她的話罕見地變多了，甚至說完後主動接起話茬，繼續說了起來，
“據我們所知宣教會的高層基本上都接受了轉化，但他們似乎並不喜歡在白天活動，白天能看到的都只是一些瘋狂的信衆罷了，不過我們下午看到的那個大馬臉，明顯就是已經接受了轉化，不僅可以變成半人半蟲的形態，讓他們的攀爬、移動速度都格外的快，甚至他們還能模仿所有自己聽見過的聲音，所以安安才讓你別去聽外面的聲音。”
“有辦法分辨嗎？”
我機械地詢問着，強行繼續着談話。
“有，它們身上有股味道。”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一股臭味，武叔叔身上也有點點子那個味道。”
這種描述，一下讓我回想起了那股彷彿是肉體和靈魂腐爛了幾個世紀後，遺留下來的可憎惡臭。
看上去武大爺和那個馬臉雖然達成了某種協議，但不管怎麼看他們都像是敵對關係，不過剛剛撞門的男人在之前和武大爺耳語了那麼久…
一時間，我思緒混亂，沉思着糾纏其中的複雜聯繫。
“你也別多想啦，調查者協會其實本質上和宣教會一樣，是依靠宿的部分身體組織製作成的血清，只不過濃度和他們相比淡了許多，萱萱姐和莊焱哥，包括我，都參與了這個計劃，武叔叔是第一批註射血清的，所以量比較大，身體也就…”
“這樣，懂了……”
“……”
“……”
空氣再度沉默，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接着說什麼，馬寧寧見我沒有接着開口，也就沒有再繼續說話了。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聲撕裂了長眠死寂的沉默，緊隨其後的，是無數聲恐慌的嘶嘶哀嚎，以及混亂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與走廊的方向傳來。
“救命啊！它們進來了！”
“跑啊！”
“別過來！別過來！”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我清楚地聽到那些成羣結隊的腳步離我們房間越來越近，接着，整個走廊都在恐懼與瘋狂中高聲尖叫，錯亂的敲門聲猶如暴雨一樣落在原本就行將傾倒的房門上。
“求你們了！開開門！讓我們進去！求你們了！”
脆弱的木門根本隔斷不了女人的哭嚎聲，這個聲音我記得，正是之前坐在我邊上的一個抱着嬰兒的婦女，她拍門的聲音愈來愈用力，甚至到後面開始發出一些指甲摳門的尖銳刺響。
她每拍一次門，我和馬寧寧的心都會跟着一顫，兩個人根本不敢開口說話，只能用眼神維持某種奇怪的交流。
“求你們了！開門吧！他要來了！”
“至少讓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一歲啊！求你們了。”
雖然我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可以確定的是，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之物已經開始蔓延，如果開門的話……
我望向馬寧寧，馬寧寧也手足無措地望向我，兩個人的眼神同時傳達了一樣的問題。
要開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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