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八十二章 沉醉回憶
    曾經清風朗月的少年打馬出燕都,卻再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只省病軀一副。

    謝松照被風吹得連連咳嗽,最後勒馬彎腰咳得眼淚蹦出。

    顧明朝收回看着燕都的目光,打馬上前給他拍背,“咱們還是坐馬車吧這才養好點的身子,眼看又要……”

    謝松照攏着大氅,擋着臉道:“我哪裏知道,我連這點風都吹不得了……算了,你去找輛馬車來吧,咱們慢一點,能在三月末前到就行。”

    謝松照感覺喉嚨裏就像有東西在攀爬,卻又落下去,癢得難受。

    慢慢悠悠地趕着馬車走,山花漸漸爛漫,謝松照的臉色也逐漸紅潤起來。

    顧明朝坐在馬車轅上沉思,越想越不明白爲什麼要來荊襄九郡,一個假楚王,能頂什麼事?需要謝松照出燕都,太子把他留在燕都,他的作用才更大……出來了,不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思及此,他猛然回頭,推開馬車門道:“謝……”

    謝松照正趴着睡覺,隨着微微的顛簸晃動着青玉色的髮簪,顧明朝關上門,喃喃道:“越發嗜睡了……”

    想了半晌,忙招呼尤達道:“尤達,還有多遠到南郡?”

    尤算了下,道:“公子,咱們走得慢,約莫還有十來天。”

    顧明朝低聲道:“派個人快馬加鞭趕到南郡,找個好的大夫候着,我要一進城就看到他。”

    尤達瞟了眼馬車,顧明朝道:“怎麼,白拾閒了,沒有給你講規矩了?”

    尤達一愣,趕忙低下頭,道:“卑職知錯,這就去安排。”

    顧明朝看着他的背影氣悶,偏頭看着影影綽綽的馬車門,又看了眼被雲遮住的太陽,呢喃道:“春天都來了,這光也這麼好,怎麼會再出事呢……”

    南國最近亂得很,君平回到安陽,打亂了南國的出兵佈局,南國的軍隊就這麼突兀的陳兵在滏陽關前,江寧和江行之熬得眼圈兒漆黑,整日裏都在排兵佈陣。

    安陽裏的王公大臣也捉急得很,君平回來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

    南國安陽,永寧宮。

    正殿裏跪着個嬌弱的姑娘,梅花紋紗袍在這仲春時節看上去是如此的不合時宜。

    上首鳳座上的蕭皇后雍容華貴,憐憫地乜着她,輕聲道:“菱歸,你再好好想一想,你姐姐到底在哪裏?”

    梁菱歸欠身道:“回娘娘,妾,不知道。妾自長姐出嫁之日起,連一封往來書信都沒有,更遑論見過。”

    蕭皇后說話滴水不漏,就和當初英王說的那般,“菱歸,君平不同於常人,她是和親公主,是爲了兩國結秦\晉之好才和親的。現在陡然失蹤,不僅僅是事關她自己,更關乎着南國聲譽,連帶着你以後出嫁,也是……”

    話留三分有韻味,留給梁菱歸想。

    梁菱歸低頭沉思了半晌,再次欠身道:“回娘娘,妾亦知此事事關重大,不敢隱瞞,妾確實從未見過長姐。若是妾見到了長姐,一定會立即稟報告知娘娘。”

    蕭皇后道:“好,這樣纔是好孩子,落暉,給姑娘斟茶。”

    梁菱歸起身,又欠身道:“妾,謝過娘娘厚愛。”

    蕭皇后道:“一家人,說什麼謝。本宮算着日子,你今年也該辦及笄禮了,本宮物色了不少世家子弟,竟然沒有能配得上你的。叫本宮憂心……”

    梁菱歸不敢接話,又不得不接話,只得道:“娘娘千金之軀,怎麼能爲了妾的區區婚嫁之事憂心,妾心難安,妾這就回宮爲娘娘抄經祈福。”

    蕭皇后看着她,微微笑道:“難爲你有這心,也不枉費本宮將你養大。落暉,在本宮這永寧宮撥出來個院子,給菱歸姑娘住。”

    梁菱歸又欠身道:“娘娘喜靜,妾住下來,怕是會攪擾娘娘的安寧……”

    蕭皇后道:“當是什麼事兒,原是爲着這個。菱歸,本宮膝下子女少,你又孝順,算是本宮半個女兒,本宮甚是喜歡,莫非……”

    蕭菱歸額角一跳一跳的疼,道:“這是娘娘的恩典,旁人求都求不來,妾歡喜得很。只要娘娘不嫌棄妾年少輕浮,髒了您的眼睛,妾就厚着臉皮住下了。”

    蕭皇后擺擺手道:“落暉,去給姑娘安排。”

    落暉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婢子便上前領着梁菱歸往西廂去。

    蕭皇后撫着鬢角道:“安排下去了嗎?”

    落暉福身道:“婢子都安排好了。”

    蕭皇后指尖捻着牌子,道:“太子如何了?”

    落暉道:“今兒先生們都誇了太子殿下,陛下很是高興,還特地去看了太子。”

    蕭皇后微微笑起來,道:“本宮知道,他是最爭氣的。”

    落暉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擔憂,引得蕭皇后都看了她一眼,道:“你怎麼了?跟了本宮這麼多年,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落暉跪下叩首道:“娘娘,婢子自小是就跟着您,知道您的安排,但是,這個梁菱歸,婢子實在不放心她。”

    蕭皇后道:“擔心什麼?擔心本宮年老色衰,梁菱歸卻正值妙齡,擔心她寵冠六宮?”

    落暉低着頭,默不作聲,默認了。

    蕭皇后拍着她的肩膀道:“落暉,不可能的,陛下子嗣多,多在公主,皇子不過是本宮之子罷了。再說了,咱們國公府不是可不是空殼子。”

    落暉道:“君恩飄渺,婢子擔心的不過是娘娘不順心,又要委屈自己。”

    蕭皇后道:“這宮牆裏,那個不委屈?本宮已經是皇后了,委屈……算得了什麼?”

    落暉剛要說話,傳唱聲讓她臉上神色盡收,慢慢起來,躬身退到一旁。

    “陛下駕到——”

    蕭皇后也不行禮,只支着頭道:“陛下,今日緣何這般早?”

    南帝拾級而上,看着鬢角已生白髮的蕭皇后,輕聲道:“一個君平罷了,哪裏值得你再費心?”

    蕭皇后道:“陛下,不是君平值得我費心,是陛下你的大業。君平逃回,三軍將士如何能師出有名?”

    南帝道:“那你就怎麼斷定梁菱歸這般重要?萬一君平……”

    蕭皇后搖頭道:“陛下多慮了,這事還是交給我罷,陛下且安心。”偏頭看着落暉道,“落暉,拿上來,給陛下過目。”

    南帝坐到一旁,道:“什麼東西?”

    蕭皇后道:“君平逃回來的原因。”

    南帝目光一瞬間就犀利起來,落暉捧着精緻的檀香木盒子,跪下道:“陛下,這是魏貴妃的雙手並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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