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灰意冷
    楊太后輕聲道:“掉以輕心就會被迎頭痛擊,你不要欺他年少就不放在眼裏……”

    顧長堪端詳着手上的晶瑩剔透的蒲桃,輕蔑道:“你就是每一個都如臨大敵,所以老得這麼快。”

    楊太后:……

    楊太后懶得跟他說這個,轉而說起溫孤絳都,“溫孤絳都最近如何了?”

    顧長堪興致索然,“頗爲無趣,跟以前比,少了太多意思。”

    楊太后皺眉道:“既然沒意思就扔了吧,留在身邊容易出問題。”

    顧長堪將蒲桃扔回碟子裏,“現在又不打仗,她雖然無趣,但好歹跟了我這些年,還有一個孩子,過段時間再說吧。”

    楊太后語氣不善,“顧長堪,多情自傷,玩你有本錢,但論真心……你就是下十八層地獄都不夠贖罪。”

    顧長堪搖頭晃腦半句不聽,葉混趕忙跟楊太后行了一禮,追着顧長堪走了。

    楊太后抓着扶手道:“你想個法子,找一批人去殺溫孤絳都。”

    身後的婢子將斟好的茶捧給楊太后,“婢子明白娘娘的意思,定會安排好的。”

    楊太后頷首,起身朝後殿去。

    後殿裏香灰味重,像是置身在佛寺裏。

    顧明朝冷眼旁觀着永祚帝的抽搐,念一瘦弱的胳膊卻能掰開永祚帝的嘴,一碗符紙水就這麼被嗆嚥下去。

    永祚帝趴在榻邊不停乾嘔,伸手想要撓一撓喉嚨,念一將他兩隻手並在一處,下面人立即拿上來繩子將他捆上。

    顧明朝眼觀鼻鼻關心,愣是不做聲,不裝純臣,不施以援手,楊太后在門邊看着,暗暗讚許,若是肯爲陳國盡忠,不妨留他一命。

    建文帝太弱,耳根子軟,永祚帝心智已失,顧長堪瘋得很,只想着打仗,都不堪爲君。

    這個顧明朝不一樣,他是謝松照調教出來的,她這些年得到的所有消息,去僞存真,抽絲剝繭後看起來……謝松照是真的把顧明朝當徒弟了。只要顧明朝心裏有陳國,讓做個守成之君也未嘗不可。現在天下沒有那家經受得起一個秦皇漢武。

    念一瞟了眼顧明朝,回身將符紙收拾了下,“顧王爺以後給陛下侍疾,可不能忘了符紙的作用。這是天師說的。”

    顧明朝心裏嗤笑,真是滴水不漏,就算符紙的事情敗露都無妨,畢竟還有個“天師”頂罪。

    楊太后邁步進來,“念一,你這是怎麼說話的,沒規沒矩的,還不給王爺賠罪!”

    顧明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念一,也不說話。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在這種時候不說話就是最好的選擇。

    念一看他不接太后的茬,便低頭福身,“婢子念一說話有失體統,還請王爺贖罪。”

    顧明朝側身給太后拱手道:“念一是太后的人,跟着太后多年了,哪能因對明朝多了句提點就斥責,明朝都怕傷着了念一姑姑的心。”

    念一不慌不忙接下這話,“正是因爲念一跟在娘娘身邊多年,才更應當謹言慎行,念一方纔說話實有差錯,再給王爺賠罪,望王爺勿怪。”

    顧明朝只跟太后道:“明朝本沒有放心,倒是太后太怕讓明朝受委屈了,也是念一姑姑多心了。”

    楊太后扶額道:“今日都累了,都去歇息了罷。明朝啊,你長途跋涉,哀家給你準備了聽雨塢,着念一領你去罷。”

    顧明朝略微拱手做禮,跟着念一穿行在這冷冷清清的宮殿裏。

    念一推開一處更爲僻靜當院子,“王爺,此處便是聽雨塢。取‘夜坐聽風,晝眠聽雨’之意,太后娘娘當意思是要王爺靜心。”

    顧明朝吹着這六月的風卻無端端的感受到了蕭索,“念一姑姑往後就知道明朝的心有多靜了。”

    念一看着他的背影道:“今日內務院來不及撥人出來了,就先委屈王爺一晚,明日念一會親自送小廝婢子來服侍王爺。”

    尤達突然開竅,“多謝姑姑,我們王爺累了,要歇息了,姑姑請回罷。”

    念一看了眼這主僕二人,福身退下。

    尤達反手將門鎖死,顧明朝道:“鎖了也沒有用,這裏不是咱們的地盤。”

    尤達又推了推門,“公子你不懂,這叫安慰自己。”

    顧明朝:……

    顧明朝低頭無奈的笑了笑,“話說方纔,你怎麼想到接話了?”

    尤達撓撓頭道:“以前白拾教我的。他怕我跟在公子身邊不會說話,唉,他現在不用擔心了……”

    顧明朝推開正堂的門,環顧四周,“他現在怕是日日擔憂,侯爺在燕都肯定不好過,我們在這邊他不知道我們過得如何也要擔心。”

    尤達沒心沒肺的道:“公子,不要想這麼多,他在燕都哪裏想的起來咱們,他一天到晚肯定忙着幫候府應酬呢。”

    顧明朝的聲音在房屋內迴盪,“哪來那麼多應酬,候府不比以前了……”

    尤達一下子就安靜了下去。

    顧明朝長舒了口氣,“尤達,以後咱們就是在刀尖上走路了,要再三謹慎啊……”

    後殿裏太后看着像狗一樣趴在榻邊的永祚帝,坐在一旁的貴妃椅上嘆氣,“陛下,顧明朝他本是棄子,你怎麼把他召回來了。”

    永祚帝噁心得想吐,死死抓着褥子,“你……你休說這話!”

    楊太后不動聲色的詐他的話,“陛下,現在建文已經有明君之兆,您何故召回明朝?”

    永祚帝想伸手抓爛她的虛僞的臉,“你……你早就變了!利慾薰心!不配做這個太后!”

    楊太后聽到這話也不惱,還是重複着之前的問題,“陛下,你爲什麼要召回明朝?”

    永祚帝聲嘶力竭的嘶吼,“朕是皇帝!是皇帝!朕就要召顧明朝回來,回來跟你們作對!讓你們不得安寧!你們可以忽視朕!讓天下人都不知道朕的存在,那他呢?!”

    楊太后絲毫不爲他的情緒所牽動,“陛下,哀家是否利慾薰心由不得您來評判,這天下良心所向,在哀家。您是皇帝不假,但您是先帝,現在是建文八年。”頓了頓,在永祚帝詫異的表情下繼續說,“陛下,顧明朝回來,依舊沒有人知道。您現在怎麼辦?打出了手上所有牌,卻改變不了半分局面,陛下,您還是……頤養天年吧。”

    永祚帝第一次聽到楊太后正面嘲諷人,還說得如此細膩,指着楊太后的手都在顫抖,嘴脣囁懦,“你……欺君罔上!‘哀家’是你寡居時才能自稱的!你……你……啊!”

    永祚帝竟然生生嘔出一口血來,“楊雲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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