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與君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名門風範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顧長堪沒有底氣支撐他說完這話。

    楊太后看了眼顧明朝,忍着怒火道:“明朝,你去陪會兒陛下吧。”

    顧明朝看着兩人,暫時壓下心裏的想法,拱拱手退下去。

    楊太后被氣得頭疼,像是蚊蠅在腦袋裏尖叫,“顧長堪,你是陳國的攝政王,你總領我國的軍方大權,豈能耽於兒女情長?!”

    顧長堪說到這個就硬氣了,“我這些年帶兵可出過什麼大問題?那一次不是威震天下?我何時耽於兒女情愛了?”

    楊太后嗓音陡然拔高,差像是有一個口子撕開了般刺耳,“你現在不就是鬼迷了心竅?!”

    顧長堪不屑道:“楊雲闊,你少以己度人,我就算承認了她是我的妻,我也不會讓她抓住我的軟肋,讓她威脅到陳國!”

    楊太后捂着額角,嘆氣道:“不會讓她抓住你的軟肋……她就是你的軟肋!”

    顧長堪哂笑,“我只是有點在意她而已,說不定過段時間就有人能代替她了,她憑什麼能成爲我的軟肋。”

    楊太后氣極反笑,指着顧長堪痛罵道:“你……你是把我看太低了,還是把她自己看太高了?!我看人準的很!”

    顧長堪不想跟她說這個,“楊雲闊,我們說過互不相犯的,我還沒追究你管理後宮不力這事,你卻開始管我的家事了!”

    楊太后恨恨的一拍案几,“顧長堪!永祚帝的事本就是一團迷霧,當年誰把持朝政你不知道?若非我於中起事,你早就餓死在了代北!”

    有了裂痕的兩個人,什麼利益都不能再把他們聚合如初,猜忌無可避免。

    顧長堪和她對峙着,不肯退後半步,“你以後,不要再派人來我府上刺探情況,我不會讓她拿住我的。”

    楊太后看着他們之間的天塹,輕輕嘆氣,“顧長堪,人非聖賢,俗世紅塵自會沾身,但你這情況,你自己要掂量好。”

    顧長堪與她認識了數年,對她的謹慎一向嗤之以鼻,這回也不例外,哼了哼,“知道了,顧明朝,你要用,自己也多掂量,別熱血沸騰就直接顛覆了這勉強尚可的局勢。”

    楊太后一向也看不上顧長堪的意見,總覺得他偏執,不可理喻,微微頷首道:“我心裏有數。”

    念一跪在一旁,捧起茶盞給楊太后,輕聲道:“娘娘,婢子查清楚了鍾筠的來歷。”

    楊太后頭疼,勉強提起精神道:“有什麼問題嗎?”

    念一委婉道:“罪臣之後,只此一條。”

    楊太后擺擺手,“鍾家都多少年了,先帝……當年永祚皇帝在前朝的事哀家知之甚少,你且說說。”

    念一起身給她揉着額角,“娘娘,鍾家一門十八口都在濮陽一戰裏戰死疆場了。永祚皇帝盛怒之下將鍾家男丁全部流放,女眷沒爲宮奴。”

    楊太后更頭疼了,“鍾家一門,哀家父親當年說的是,後起之秀。永祚皇帝只留給了哀家一個爛攤子……”想了想,敲了敲額角道,“你,你把她派到永祚皇帝身邊去,該說什麼你自己琢磨,哀家要歇息了。”

    陳留邊界。

    西風裹挾着夕陽往東吹,灌了謝松照滿袍袖的沙,林浥塵馬鞭敲着車轅道:“你想給楊雲闊添一把火,想讓她知道,顧明朝有多麼可遇不可求,但你有沒有想過,她根本不需要?”

    謝松照眯眼看着渾圓的落日,“她沒得選。我苦心孤詣做的局,這樣的情況下,若還不能圓了他的心願,我這個師父也就太沒用了。”

    林浥塵冷笑,“我就知道,只有到了這種時候,你才肯說句真話。明明是你做的局,你卻害怕,所以你說什麼都要去看,生怕你那寶貝徒弟被人算計了。”

    謝松照偏頭悶聲咳了咳,“沒……沒有,我去看看他學得如何了。”

    林浥塵往馬車上甩馬鞭,破空的“刺啦”聲落在人的耳中恍如驚雷,“建文帝不堪大用,楊雲闊這些年無論怎麼教他,他都像個榆木腦袋似的不開竅。顧長堪又一向看不上他。”

    謝松照死命忍着喉嚨上慢慢爬上來的癢,“顧長堪自視甚高,楊太后清高,又是奔着青史留名去的,想要陳國中興,和顧長堪只在乎自己的人能得幾時好?他們兩這樣,遲早要分裂……”

    林浥塵摸着鞭子上的倒刺,看着馬車頂上的痕跡道:“我就屯兵在陳留全線,北起濮陽,南到桂陽,有事隨時對暗號,我肯定踏平陳國。”

    謝松照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還給江寧去了書信,讓他也隨時準備着提兵相助。”

    林浥塵嘆氣,“真巧,我也給他去了書信,而去雲訪還給流景去了書信。江寧看信可能都像給咱們一頓揍,就不能一起說。”

    謝松照微微笑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瞧着倒和這落日有異曲同工之妙,揶揄道:“江寧一向脾氣好,怎麼可能這邊粗魯。定是你這般想的。”

    林浥塵唏笑,拎着馬鞭指了指後面道:“這是我給你兩百軍士,這都是我親自帶出來的兵,遇到事,他們拼死都會護住你。”

    謝松照抿着嘴,使勁兒把要涌出來的咳嗽吞下去,“行,有心了。放心,我會帶他們回家的。”

    林浥塵看着他臉上已經暈了紅,微微皺眉轉身,“你們都聽謝侯爺的指派,明白了?一定要給我完完整整的把人帶回來。”

    “是!”整齊劃一的甲冑相撞的聲音聽得人心安。

    謝松照看着關上的王旗道:“明日出發,今夜大家都好生歇息。”

    歸鴻又從馬車裏翻出來件大氅,“侯爺,您還是再多穿點吧。這晚間的風您受不住。”

    謝松照捻着沙道:“我再站一會,這風吹着舒服,你且先去罷。林帥等會兒會過來。”

    歸鴻欲言又止的在他身邊來回走,謝松照輕聲道:“怎麼,你害怕了?”

    歸鴻聽到這話差點沒跳起來,“侯爺!我怎麼可能會怕?!我是擔心,我們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您的身子怎麼受得住。”

    謝松照擺擺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還不知道這個?”

    歸鴻當然知道,但是不敢說大夫的判詞,畢竟謝松照現在這個模樣,只當自己是小病小痛,這樣一直養着,好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故而一直都沒有人敢跟他說,說他身體根本禁不起這舟車勞頓。

    謝松照看他不說話,只當他是不反駁,又道:“我的身子怎麼受不住?我好得很,只是這冰冷的手有些不大好,但是這大夏天的,連冰都不消用了,在異國他鄉,這不算是美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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