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說法完全不一樣,那其中必有一個人說了謊。
跪在地上的小宮女率先出聲:“奴婢雖然不曾見過那位給曹小娘子送荷包的宮女,但若是曹小娘子或是曹太太身邊的人,肯定能認出她來。”
沈令宜慢了一步。
賀皇后笑眯眯看着她:“那厲王妃的意思呢?”
小宮女已經表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沈令宜的身上。
賀皇后的這個問題,頗有一些不懷好意了。
“我能有什麼問題?”沈令宜嘴巴上說得很輕鬆,但其實心裏頭有了些不太好的聯想。
從那小宮女進門,嘴裏說出‘厲王妃’三個字開始,她就覺得這是有人給她下了套。
畢竟這事情做沒做過,她自己難道不知道?
既然有人假借她的名義,搬出了賀皇后和華貴妃,想要以次定她的罪……
那麼,那個所謂的送荷包的小宮女,一定會被找到。
而且一定會指認,是她在背後指使。
原本只是一場簡單的百花宴,竟連帶着設了這麼多的圈套……不知道究竟是一個人的算計,還是有人聯手了呢?
即使心裏頭已經提起了戒備,沈令宜表面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凜然正義的模樣。
畢竟輸贏還沒定,她可不能輸了氣勢。
見沈令宜也沒有任何疑義,華貴妃搶在賀皇后開口之前吩咐道:“來人,去將那送荷包的小宮女找來。”
她故意瞥了一眼沈令宜,十分‘公正’地加了一句:“對了,記得找曹太太要個人,可是要覈對那小宮女的身份的!”
沈令宜給了連夏一個眼神,後者繃緊了小臉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被賀皇后的人攔了個正着。
“嗯,厲王妃的婢女這是要去哪兒啊?”賀皇后眯着眼睛,來回打量着主僕二人,玩笑似的說:“不會是要去誰那裏通風報信吧?”
剛剛還在搶賀皇后風頭的華貴妃,也嬌笑着插了一句:“或許,是要去毀了證據?”
沈令宜爲她們兩個人豐富的想象力鼓了鼓掌。
“真是沒想到啊,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竟會如此看待我,不愧是……經驗豐富呀!”
至於是哪方面的經驗,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反正沈令宜懟回去之後,兩位娘娘都閉上了嘴,臉色倒是不如一開始那麼好看了。
倒是旁邊有人大膽開口。
“厲王妃,你現在可是有嫌疑在身的,你的心腹隨意走動,可不太好吧?”
桑惜靈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就見對方臉上滿是幸災樂禍。
她默默地記下了這人的身份,準備到時候讓沈令宜把她記到記仇的小本本上去!
沈令宜一隻手卷着垂下來的髮絲,慢吞吞地說:“按理來說,我這會兒還沒被定罪呢,至於連個阿貓阿狗都能踩到我頭上來,連我做什麼都要過問。”
被稱爲‘阿貓阿狗’的那人笑意一僵。
桑惜靈則偷着樂了起來,果然,現場報仇最痛快!
沈令宜沒搭理對方,倒是對着華貴妃親暱地笑了笑,“不過,爲了不讓娘娘難做,我還是勉爲其難地交代一聲吧。”
沈令宜反問賀皇后:“您希望他來接我嗎?”
賀皇后自然是不願意的。
李承和就是個混不吝的攪屎棍!
要是他橫插一腳進來,可能沈令宜有罪都要變無罪!
想到這裏,賀皇后連忙說:“是該和長安說一聲。”
先安撫了攪屎棍,拖一拖時間再說!
而被沈令宜親暱一笑弄得滿頭問號的華貴妃沒有發現,賀皇后看她的眼神已經警惕起來。
剛纔也是華貴妃主動說,要讓曹太太那邊的人確認小宮女的身份。
現在回想起來,反而有點像是……在幫襯沈令宜?
賀皇后摩挲着手腕上的鐲子,眼神不經意地掠過華貴妃和沈令宜。
將她警惕的表情盡收眼底,沈令宜低下了頭,微微勾起嘴角。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沈令宜和華貴妃雖然關係也不怎麼樣,但和賀皇后之間的關係比起來,可好多了。
一個皇后,一個貴妃。
兩個人統一起來搞她,那滋味就不太好受了。
還不如試試,看能不能讓賀皇后和華貴妃之間多一些齟齬。只要兩個人不能擰成一股繩,那對她來說就是優勢嘛。
不過現在看來,僅僅只是一個笑而已,效果居然還不錯。
對此,沈令宜自己都有些意外。
只能說,賀皇后對華貴妃的看不慣,已經很久了。
而不多時,幾方人馬都齊聚一堂,氣氛也逐漸緊張起來。
曹太太那邊,原本只是希望來個能認人的丫鬟就行,沒想到竟是曹太太親自出馬。
她這會兒已經眼眶通紅,正用仇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沈令宜。
連夏也已經回來了,附在沈令宜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沈令宜點點頭,微微沉思起來。
而最後到的,就是那位據說是被沈令宜派去,給曹向雪送了荷包的小宮女。
她年紀尚小,穿着綠色的宮裝,臉上還是一團孩子氣。
剛一走進來,曹太太的表情就是一變。
指着這小宮女,她厲聲道:“就是她!”
“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就是這個小宮女!親手將那個滿是百合花粉的荷包遞給了我的雪姐兒呀!”
曹太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嚎着道:“求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爲我可憐的孩兒做主呀!”
“那滿滿一荷包的花粉,就是衝着想要雪姐兒的命去的呀!”
“若非太醫院就在附近,太醫來得快的話,只怕我的雪姐兒此時就該一命嗚呼了!”
“她纔是個碧玉年華的女孩兒呀!!”
曹太太的話,字字泣血。
凡是聽到的人,都不免有些心疼起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曹小娘子當着曹太太的面兒,就被那種黑心爛肝的壞人給害了去,甚至命懸一線,十分危急。
這讓做母親的曹太太如何不傷心欲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