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臨薄脣輕抿,意味深長道:“自然是凌耀祖安排的一出好戲,咱們只管看就好。”
凌耀祖安排的一出好戲?
只管看就好?
我更迷惑了。
凌耀祖安排了什麼好戲?
“杜蓉,你已經死去多年,往事已了,怎麼還如此執迷不悟?”柳青臨剛抱着我走了沒多遠,就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滿含無奈,“念在你是淩小姐生母上,何不放下恩怨,我會渡你進六道輪迴,如何?”
我暗驚。
這聲音是?
彷彿猜到了我急於知道發生了什麼,柳青臨加快了腳步,很快抱着我到了一方側院內。
我眼前陡然一亮:院子很大,曲徑通幽,滿園青翠,古雅簡潔。
幾株鬱鬱蔥蔥的桂樹遮天蔽日,將院內正中央籠出了一方陰影。
但等我目光看到院子內的幾道身影時,我的精神很快就緊繃起來了:
那方陰影之內,杜蓉的陰魂正懸浮在半空一尺處,如瀑頭髮直直倒豎,裙襬鼓脹如籮,渾身濃郁黑氣環繞着,一張原本絕美的臉此刻慘白如紙,一道道黑色的如同蚯蚓一般的紋路從她脖頸處蔓延到身上各處,看起來異常可怖。
她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站着四個身穿道袍的道士,手中持着降魔劍,正將她團團包圍。
爲首的,是一位古稀之年、頭髮銀白的老道士。
而杜蓉周身陰氣唳唳,她正滿臉陰戾的不斷攻擊着四位道士,試圖找出逃走的間隙。
“正一派?”
我驚呼。
這幾位道士身上的道袍樣式,分明是正一派,也就是姜檸嘴裏說的張家人。
看到正一派的人時,我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
奇怪!剛剛姜檸說要請正一派的人來時,凌耀祖明明十分明確的拒絕了,爲什麼正一派的人現在會出現在凌家?而且,還在杜蓉逃出去時好巧不巧的攔住了她?
要知道,正一派的宗門在江南。
江南到江北幾千裏地,絕對不可能一瞬即到的。
還有,看柳青臨的模樣,似乎對這一幕毫不意外……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沓沓沓……
身後一陣腳步傳來。
擡頭一看,才見凌耀祖和姜檸也跟着走了過來。
徐曼湘也跟在他們身後,心不甘情不願的,看到我看向他們,她更是陰狠狠剜了我一眼。
而姜檸就不一樣了,她看到杜蓉陰魂被困,滿臉焦灼,心神不寧,卻不敢貿然上前去救,只能裝作一頭霧水回頭問凌耀祖,“哥哥,怎麼回事?”
“小檸,不着急,看看她怎麼說。”
凌耀祖笑了笑,笑容卻極冷。
姜檸目光一凜,倏地閉了嘴,不敢再多問了,只是大眼中焦躁更甚,卻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咯咯咯,放下恩怨?”杜蓉尖細着聲音,陰冷獰笑着,“臭道士,你不虧是凌家養的一條狗,說的倒是輕巧!他們凌家對不起我,爲什麼要我放下恩怨?凌世龍,你別躲着我,你出來呀!你有臉把當年你的所作所爲告訴這些臭道士嗎?有臉告訴你的兒女嗎?”
她頭扭向四周,瘋狂而淒厲的叫着凌世龍,讓他露面。
“唉,執念深種,執迷不悟!”老道士搖了搖頭,回頭看了凌耀祖一眼,“沒救了!”
這番話是對杜蓉說的,也是徵詢凌耀祖意思的。
我忽然明白了,爲何正一派的四個人將杜蓉團團圍住這麼久,卻遲遲沒有滅掉她。
原來,他們在等凌耀祖下令!
看到老道士看向自己的目光,凌耀祖黑眸沉了沉,好像十分不經意的看向了一旁坐立不安的姜檸,毫無徵兆開口問了一句,“小檸,她是你的生母,你說怎麼處置她?”
“哥哥……”剎那間,姜檸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乾乾淨淨的,純真魅惑的大眼裏全是震驚和濃濃的恐懼,喃喃問,“你,你什麼意思?”
凌耀祖黑眸又沉又冷,漸帶肅殺之意,但語氣依舊隨和的很,就像是尋常的兄妹聊天一樣,“我在問你,殺她,還是留她?只要你一句話,哥哥就按你說的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