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是吧?”聽到動靜,被死死壓在地上的大柱嬸兒喫力擡起臉看了看我,帶着哭腔顫聲衝我求救,“快,把你大柱叔弄下來,我,我的脊樑骨都要被他壓斷了,喘,喘不過來氣了!”
“他,他真的瘋了!”大柱嬸兒嘶啞着聲音嚎哭着,絕望哀求着我,“他這是想要我的命呀!冤家呀!”
眼見大柱嬸兒被大柱叔壓的臉色兒灰敗,連說話都不對勁了,我心裏一緊,顧不上別的,趕緊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哄大柱叔,“大柱叔,我是黎君,我回來了。這樣,有什麼話,等你先從嬸子身上下來再說,好不好?”
大柱叔直勾勾盯着我。
眼神陰森森的。
帶着一絲探究。
“大柱叔?”我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小聲提醒着他,“你先從嬸子身上下來,好不好?”
咯咯咯……
大柱叔依舊盯着我直勾勾的看。
看着看着,他忽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你是黎君!”他沒有動,而是腦袋以一種極其古怪的姿勢轉了半圈,依舊從襠下歪着腦袋看着我,冷不丁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那你帶了嗎?”
他的動作本就詭異,現在腦袋又忽然古怪轉了半圈,再加上他臉上的詭異笑容,嚇的我的心突的漏跳了半拍,咕咚嚥了一口唾沫,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帶什麼?”
“程半仙沒告訴你?”
大柱叔的臉刷的就沉下來了。
他的眼神沉沉的。
陰森森的。
帶着緊張和怒意。
屋內的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
凌耀祖快速站到了我身側,有意無意護住了我,白子岐則直接握住了我的手,擋在了我面前,“小君,小心!”
“奶奶?”
我怔了怔。
難道,奶奶讓我帶什麼東西給大柱叔?
“小君,你明明帶了的,怎麼給忘了?”見勢不對,白子岐趕緊打斷了我的話,蹲下身子,笑眯眯勸說,“大柱叔,你這老彎腰低頭的,腦袋往褲襠裏塞多累啊。來來來,你先起來,我讓小君把帶來的東西給你!”
噓!
大柱叔忽然噓了一聲。
“它看着呢!”他指了指褲襠下,壓低聲音,神祕兮兮道:“小聲點,別把它給驚了!”
聞言,屋內幾人面色俱是一驚。
“是嗎?”白子岐也怔了怔,繼而勾了勾脣,也學着大柱叔的樣子把手指豎起來噓了一聲,然後趁着大柱叔不備,勾起食指和中指,彎腰在大柱叔的靈臺上重重敲了一下!
大柱叔渾身一顫。
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完,他身子一歪,從大柱嬸兒身上倒了下去。
凌耀祖的幾個人立刻七手八腳將大柱叔擡起來放到了牀上,我和白子岐則小心翼翼把大柱嬸兒從地上攙扶起來,扶着她小心翼翼靠着牀頭依在了牀上——大柱嬸兒狀態很差,我生怕她出事。
我掃了一眼狼藉的屋內,才小聲問,“嬸兒,到底怎麼回事?大柱叔怎麼忽然就發瘋了?你們剛纔在屋裏做什麼了?”
大柱嬸兒悲悽擡起眼掃了我們一行人一眼,眼睛紅腫,眼底含淚,神情狼狽,面露難色。
凌耀祖瞭然,擺了擺手,示意幾個手下先出去。
“嬸兒,他們都是我朋友。”我趕緊打消大柱嬸兒的疑慮,“你有什麼儘管說,或許他們可以幫得上忙。”
唉。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接着,一行渾濁的眼淚從她佈滿了細紋和滄桑,又被抓的滿是傷痕的臉上滑落了下來,看的人心酸難受。
看大柱嬸兒渾身是傷,頭髮凌亂,眼神灰敗絕望,臉上還有血痕,我輕輕替她將亂髮掖到耳後,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柔聲道:“嬸子,今天的事你也經歷了,再有下次,你會沒命的!你告訴我們大柱叔是怎麼發的瘋,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也好幫你,好不好?”
“小君,你一直在外頭你不知道,你大柱叔他不是忽然發瘋的。”大柱嬸兒終於被我說動了,翕動了一下咬的血肉模糊的嘴脣,擡眼緊盯着我說,“他,他是從你奶奶出事後三天,忽然開始發瘋的!”
提及奶奶,她眼神惶然驚恐,聲音也一下子壓低了。
我一驚。
大柱叔果然是那個時候發瘋的!
這一點,冒充我爸給我打電話透露消息的那人沒有撒謊。
聽大柱嬸兒這意思,奶奶出事後,大柱叔跟我聯繫過,三天之後他就瘋了?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麼聯繫?
“嬸子,你能說說那時候怎麼回事嗎?”我對此事知道的並不多,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小心翼翼試探追問,“大柱叔之前還給我打過電話,那是他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發瘋了?”
我問了後,屋內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大柱嬸兒嘴脣翕動,眼神躲閃,似乎在逃避這個問題。
“嬸兒。”我心裏着急,不由得加重了語氣,“你難道要大柱叔一輩子這麼瘋下去嗎?”
大柱嬸兒被我這句話刺激到了,刷的正視着我,眼神帶着怨憤,激動喊道:“大柱他能發瘋,還不是因爲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