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腳步聲、車軲轆轉動的聲音真的在窨子林裏響了起來,且由遠及近,漸漸朝我們所在的方向逼近。
夜半幽深,四周萬籟俱靜。
這荒山野嶺的,突然響起的腳步聲和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尤爲驚心動魄,聽的人觸目驚心,不寒而慄。
咯咯咯……
大柱叔的牙齒抖的咯咯作響。
他顫抖着身子,艱難從跪改爲狼狽坐在地上,顫抖着手從兜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瓶二鍋頭,對着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這才勉強坐穩了身子,抖的沒那麼厲害了。
“他們真的來了!”
我繃直了身子,緊張道。
紙馬車裏的男人說過,十年要我來一次。
時隔二十年,我第一次跟着大柱叔來迷魂凼,心裏又是期待又是緊張,又期待揭開我的身世,又擔心事情難以控制,柳青臨的身體禁不住這麼折騰,心情異常複雜,緊張的坐立不安。
“來便來了!”
柳青臨清冷道。
言語間,並不是太在意。
聽着窨子林裏的腳步聲和車軲轆聲越來越近,我本能要從柳青臨懷裏掙出來,卻被他摁住了,他語氣淡漠道:“急什麼!是他要見你,又不是你急於見他,安心等着便是了!”
他聲音不大,卻讓我乖乖頓住了要下去的動作。
大柱叔訝異看了看我們,又硬生生把要要說的話嚥了下去。
沒過多久,那腳步聲和車馬軲轆轉動的聲音就從窨子林裏走了出來,一點一點逼近了我們。
“出來了!”
“真出來了。”
大柱叔瞥了一眼,縮了縮脖子,喃喃說着。
我小心翼翼從柳青臨懷裏探出腦袋,緊張朝窨子林方向看去,只看了一眼,我就呆住了:一隊紙人緩緩朝我們的方向走來,紙馬、紙馬車,紙轎子簇擁在其中,浩浩蕩蕩,卻詭異陰森。
大柱叔顫抖着聲音道:“二十年了,果然來了……可是,第一個十年,並未赴約,他會不會生氣?”
因爲太過驚恐,大柱叔的話有些結結巴巴、語無倫次,下意識往柳青臨身邊躲着,害怕到了極點。
聞聲,柳青臨緩緩轉頭看去。
嘶~
他剛扭頭,走在隊伍最首的兩匹紙馬嘶了一聲,前蹄揚起,硬生生止住了腳步,像是看到了什麼靈它們極爲恐懼的東西一樣。
它們腳步一頓,後面的隊伍也頓住了腳步,靜靜站在了距離我們大概有幾十米之遙的地方。
窨子林幽深難測,四周濃霧繚繞。
那支全部用紙做成的隊伍站在窨子林不遠處,就那麼靜靜看着我們,很長時間都沒有一絲動靜。
陰森。
詭異。
令人不寒而慄。
“大仙……”我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也顧不上羞澀了,又本能往柳青臨懷裏躲了躲,緊張問,“它們,它們要幹什麼?怎麼,怎麼不往前走了?”
本以爲,依着柳青臨現在離情離性的性子,他一定會把我推開,沒想到他非但沒有推開我,反而長臂一伸,將我更緊的摟進了懷裏。
我身子一僵,一張臉頓時着了火一樣滾燙,心裏卻隱隱透出一股甜蜜……
柳青臨還沒回答我,大柱叔已經抖着聲音嘀咕了一句,“奇怪,上次它們直接就來找我了,這次爲什麼站着遲遲不動?我怎麼覺得,它們好像在,在等什麼?”
“等什麼?”
我心裏咯噔一下,失聲問。
“黎君!”我話音剛落,一道尖細的嗓子忽然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尖細着聲音喊道:“請上前來!”
咚!
我幾欲窒息。
讓我一個人上前?
我怎麼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