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哪一種,都沒有辦法永久治癒。
唯獨螞籠草纔有效果。
然後螞籠草,也僅僅是那一次的祕境當中纔有。
那唯一的一株螞蝗草,在祕境當中被人搶走。
宋玲瓏再也沒有機會,遇見過螞蝗草。
即便是謝無憂親自出馬,走遍五大洲,也沒有它的蹤跡。
似乎是永久的消失了。
或者是被人故意針對,早早地取走。
無論是哪一種,對宋玲瓏來說,都是莫大的打擊。
因此,她平常也只能依靠,多喫兩顆金丹,提升修爲,來維持臉上疤痕的遮蓋時間。
並且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去回春谷,找那裏的醫修,幫她重新修復。
否則,便只能戴着面紗示人。
原本,宋玲瓏是想着飛昇之後,便能治癒這小小傷疤。
因此也不是特別在意,反正平常沒有人知道就行了。
可是今天一切都出乎意料。
不但醜相百出,還被人把她死而復生、挖人金丹、害人無數的事情給暴露出來了。
這些意外來的太突然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傷疤會在大庭廣衆之下顯現出來。
讓所有人都知道,宋玲瓏臉上有這麼大一條疤痕。
而且,還是在通信玉牌直播的情況下,等於是所有人都看見了。
包括她從前的愛慕者和簇擁者。
這比殺了宋玲瓏,還要讓她難受。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何況,宋玲瓏一直引以爲傲的,就是這張臉。
“醜八怪!”
“怪物,真嚇人,快回家去吧,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沒想到,就這樣的臉,也能在中洲排上前面幾名,真是奇也,怪也。”
這些謾罵和指責,源源不斷地匯入宋玲瓏的耳朵。
她想封閉自己的聽覺都做不到。
“顧青山!放開我!”
宋玲瓏失控,瘋狂地叫喊起來,想讓顧青山把她鬆開。
只見她整個人,頭髮散亂,腹部那裏的血窟窿,剛剛止住血,現在又開始流了。
這般形容,與剛纔走火入魔的謝無憂也差不了多少。
此時,站在宋玲瓏身前的修士們,都不自覺地後退一步,生怕她突破顧青山的術法,突然暴起殺人。
失控的人太可怕了。
尤其還是一個毀容了的女人。
宋玲瓏情緒失控,加上失去妖丹支撐,失血過多,竟是一個後仰,暈過去了。
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暈過去了。
雙眼緊閉,倒在地上,久久沒有動靜。
謝無憂原本自顧不暇,此刻迫於無奈,也只能向顧青山施壓。
“青山,別做得太絕,這畢竟是你同門師妹。”
謝無憂雙眼冰冷,看向顧青山的眼裏,流露出幾分威脅。
原本他以爲,顧青山多少會顧及一點,同門之誼,給宋玲瓏留點體面。
可惜他估算錯了。
那個站在大樹底下的青年,露出了一絲笑意,像是春風一般,沁人心脾。
“還有,當年你下山修煉之時,剛剛突破元嬰期,靈力波動引來邪修。
邪修打不過你,只能掃平周圍的村莊,而你卻視而不見時,可曾想過,裏面還有伢伢學語的稚童呢?”
顧青山看似在笑,實則笑意不達眼底。
仔細看去,裏面是冰冷透骨的風雪,令人不寒而慄。
謝無憂眉頭一皺。
林柒這件事情,他沒有辦法辯駁,確實是做錯了。
可顧青山說,他元嬰時的事情,其實也有點印象。
那時的他,年少輕狂,冷漠至極,不將任何事物放在眼底。
也不會爲了博取一個聲名,去做好事,甚至連裝都不想裝。
那時,在他晉升的周圍,好像確實有個村莊。
邪修見打不過他,便轉向村莊裏發泄去了。
哭喊聲,尖叫聲,還有邪修得意的笑聲,他全都聽見了。
但是謝無憂沒有理會,更沒有多管閒事。
只要不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他一概不想管。
到後來,謝無憂漸漸成名了,掌門又教他,需要維持聲名。
謝無憂這才慢慢開始,在外人面前裝模做樣。
顧青山見他不說話,但神色有些許波動,就知道他想起了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在神君眼裏,也許算不上什麼。”
“但是對那村莊裏的人,卻是滅頂之災。”
謝無憂冷眼觀察了一下顧青山,篤定道,“你當年就在那村莊裏面。”
顧青山歪了歪頭,“沒錯,我是唯一的活口。”
“若不是你引來了邪修,又冷眼旁觀,我也許還不會拜入扶蒼,成爲掌門的首席弟子。”
“現在更不會站在你面前。”
周圍的弟子們,皆是震驚無比的模樣。
沒想到,大師兄也有這麼悽慘的身世。
而且,造成顧青山悽慘身世的罪魁禍首,還是謝無憂!
這個最令扶蒼弟子敬重的人!
也是站在金字塔頂端,本該是正道魁首的男人。
骨子裏竟然這麼冷漠!
“神君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你不配作爲正道仙門的領頭人!”
慢慢的,有一些攻擊謝無憂的聲音出現了。
失望、憤怒、震驚的情緒,一下將扶蒼弟子們淹沒了。
他們開始倒戈,數落宗門的不是,對整個宗門的失望。
儘管現在,方儒和蕭躍還在對峙,雙方爲了誰纔是正統,吵得不可開交。
大多數扶蒼派弟子心中,其實已經有數了。
“師叔祖,你太令人失望了!”
“所以平常的平易近人、溫和有禮都是裝出來的吧。”
“我就不信,一個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都能袖手旁觀的人,會有這麼好心指導我們這些普通弟子劍術。”
其他修士也開始出現了,指責謝無憂的聲音。
往日裏,高高在上的神君,在此刻,終於被拉下了神壇。
加諸在他身上的,不再是讚美、鮮花和掌聲。
而是謾罵、唾棄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