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劍宗戒網癮 >第51章 也算與君共白頭
    “我還去過崑崙看雪呢。”

    段離笑着,黑色衣服上沾滿血跡,卻比鏡月見過的任何的人,都更乾淨。

    見她不語,他湊近了些。

    “我會帶你去的。”

    鏡月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她雖不知道會不會有那一天,也不知少年是不是在誆她,卻第一時間選擇了相信。

    他朝若能見雪,此生算共白頭。

    漸漸的,鏡月習慣了他的陪伴。

    他們一起逛熱鬧的街市,去城郊租小船遊湖,去樹林野炊......

    他帶她爬過樹,帶她放過風箏,帶她喫過清晨早餐攤熱氣騰騰的餛飩,帶她去小溪邊捉過魚。

    他們與世間普通人別無二致,這些日子被無限拉長、放緩。

    似乎這是一生裏,最快樂的時光。

    每次出現,他都會帶着一身傷,可那雙黑色眼睛卻亮的驚人,彷彿夜間搖曳而上的火光。

    足以撫平她內心的所有創傷。

    以前的種種在他的陪伴下慢慢淡去,卻只有他如此鮮活生動。

    “還差二百兩......我們就自由了......”

    他聲音很沉,卻難以遮掩住興奮。他笑着,聲帶的震動又一次捲上來許多血。

    在他乾淨的眼睛裏,鏡月看到自己在流淚。

    他顫抖着伸手去擦,“別哭啊......阿月......我不疼。”

    怎麼可能不疼。

    那些傷都幾乎深可見骨,有的癒合了,有的還在滲着血。

    “阿月......若我真的湊齊了贖身的錢,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似乎極其需要一個理由。

    需要一個能支持他活下去的理由。

    鏡月的淚模糊了視線,幾乎不能夠開口。

    “沒關係......若你不願,我們就做朋友......”

    只要讓我陪着你。

    “我願。”

    他的懷抱很燙,如同他滿腔肺腑那麼燙,他開始傻笑,笑着笑着就流下淚來。

    以前無論如何,他都從來沒流過淚,此時,倒算是頭一回。

    他說,阿月願意嫁給我。

    他說,此生死而無憾。

    鏡月被他擁在懷裏,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好像一輩子這麼短也能足夠了。

    他突然又變得很忙,忙到整日整日不見影子,有時給她買的東西都直接交給了媽媽讓她給鏡月帶去。

    她每天都盼着他來陪她說會話,才能知道他是否平安。

    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不知他到底消失了多久,但鏡月卻沒有一日不在等。

    直到一天傍晚,他敲開她的門。

    他似乎更瘦了些,下頜線更加清晰,眼神也更加堅毅,望向鏡月的時候,眼裏卻又多了些憐惜。

    “阿月,若這次成了,我就能娶你了。”

    不知爲何,鏡月卻沒由來的心慌。

    她讓他不要去。

    可明明以往那麼聽話的一個人,此刻卻倔強得如一頭小牛一樣,怎麼勸都不聽。

    鏡月踮起腳去吻他的脣。

    他的脣很涼,像是淋了雨那麼涼。

    段離愣了片刻,隨即加深了這個吻。

    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也是鏡月的初吻。

    她此刻無比慶幸,這個吻如同少年幾乎要剖出來給她看的心一樣,純粹而乾淨。

    一吻過後,段離便離開了,他的背影挺拔,像是不會被壓彎的小松。

    第二日,鏡月是被樓下熱鬧的聲音驚醒的。

    她推開窗,發現是一支迎婚隊伍,周圍站着很多人,都紛紛道上一句恭喜。

    那新郎鏡月認得,赫然是那趙明軒。

    他臉上帶着笑,四處拱手,好像頗爲得意的樣子。

    如今再見,竟是沒有一分波瀾。

    迎親隊伍很快便過去了,街道一下子空曠起來,而鏡月只是冷眼看着這一切,任何反應也沒有。

    可不知爲何,這一幕與昨晚段離的話無限重合起來,鏡月開始惴惴不安。

    焦躁和不安涌上心頭,她找了媽媽,問她段離有沒有問過她什麼。

    媽媽嘆了口氣,“段離昨日知道了趙明軒和你的事,我看他表情很差,像是......”

    阿月,若這次成了,我就能娶你了。

    未等她說完,鏡月就慌亂地跑了出去。

    人羣熙攘處,迎親隊的轎頂如同鮮血一般紅。

    段離從磚瓦上飛下來,長刀直直逼近趙明軒的面門,凌厲如劍,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阿月,若我沒成功,你也不要難過。

    無數暗衛蜂擁而上,起初他還遊刃有餘,可暗衛都是頂尖高手,怎能全落在他的下風?

    趙明軒大聲喊道,“殺了他!”

    無數只劍朝他刺去,新傷混着舊傷。很快,他便成了血人。

    阿月,若我沒能活着,你千萬別恨我。

    他手仍然緊緊握着自己的刀,那從不彎折的脊樑就連這時也沒有彎下去。

    鏡月大喊不要殺他,可聲音被淹沒在人潮背後。

    段離耳力自來不錯,聞聲而轉頭,只見被人羣團團圍住的鏡月正在哭喊着。

    是爲他哭嗎?

    “不要......不要哭......”

    “阿離......阿離不疼......”

    就在他愣神呢喃之際,暗衛找準機會,劍直接捅了過去。

    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下來,感官也被無限放大。

    鏡月衝了過來,接住搖搖欲墜的段離,就像幾月前,他接住她一樣。

    他今日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以往他從不穿黑色,被挑破的衣服露出一塊塊刀口,血肉猙獰,觸目驚心。

    他覺得,自己應該活不成了。

    那一劍刺中了胸膛。

    “阿月.......我......我好愛你......”

    在他們相處的若干日子裏,段離從未說過愛這個字。

    因爲他覺得,說出來太膚淺,不說又不真摯。

    於是他每次見到她,都會在心裏輕輕說一句愛,只有他自己能聽清。

    可如今再不說,往後也沒機會再說了。

    鏡月將自己的額頭貼在段離的嘴脣上,潔白的皮膚沾上鮮血,像一朵豔麗的花。

    “我心亦如此。”

    她輕輕吐出幾個字,段離聽清了,他忍着鈍痛擠出一個笑來。

    但很快,那笑便僵在他臉上。

    那個愛着鏡月的段離,就這樣死在了趙明軒結婚的當日。

    “趙明軒!我恨你!”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裝滿了無窮無盡的恨意。

    “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她拿起段離手中的刀,自刎於婚車之下,與那到死都愛着她的少年倒在一起。

    血染紅了地面,他們的血混合在一起,像是夕陽的殘霞。

    今朝與郎同死,來世還當念君。

    *

    沐越擦了擦眼淚,大喊,“tmd,我刀呢我刀呢!!!”

    她要砍死那個狗日的!!!!

    曲寒洲明顯理智多了,他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細節的?”

    念月回答,“我和鏡月是好友,再加上,她有記東西的習慣,我這才知道這些細節。”

    她說的誠懇,且絲毫不閃躲,應該是沒錯了。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二人便用瞬移符回到了趙府。

    沐越見曲寒洲根本沒被故事影響到,便問他,“師兄,你還是人嗎?”

    曲寒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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