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苦笑了一下。
阿雪姑娘回來了,自然不需要一個名爲‘憶雪’的宮殿,也不需要一隻不乖的狐狸。
她馬上就會死了。
那天她當着陸淮山的面對阿雪說了那樣的話,阿雪直接瘋了一樣的跑了出去,而陸淮山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
被自己當着他心上人的面揭下那層僞裝,陸淮山不會留她活路的。
她的心已經被他折磨的千瘡百孔,這條命,不能再留給他了。
小狐狸望着天上好看的月亮,看着瑩白的月光鋪滿宮殿外的雪地,可唯獨沒有映照在她的身上。
“侍女姐姐,你會記得我嗎?”
“會,姐姐會永遠記得小狐狸。”
小狐狸的眼中閃着希冀的光,像是突然找到了繼續下去的動力。
“那姐姐會和我一起逃走嗎?”
侍女姐姐的眼中帶着淡淡的淚光,“小狐狸,姐姐是淮山大人手下的人,不能和你一起走。”
最後的希望破滅,小狐狸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下來。
“姐姐,那你會告訴陸淮山我要逃走嗎?”
侍女姐姐摸了摸她的發頂。
“姐姐不會的。”
姐姐希望你做一隻自由自在的小狐狸,不要困在雪山,不要困在虛無縹緲又忽冷忽熱的所謂溫柔之中。
但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生來便是神的侍從,無論到天涯海角,都會可尋蹤跡。
若跟你一起走,纔是真的害了你。
“姐姐,謝謝你陪我。”
願你事事順遂,歲歲平安。
小狐狸眼中的淚光撲朔而下,卻沒有什麼留戀一樣地轉身進了黑漆漆的宮殿。
她點了燭火,看着自己腳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鐲。
這是陸淮山唯一留給她的東西,此刻竟有一絲絲不捨。
她長嘆一口氣,贗品怎麼配得上這樣的東西,與其讓陸淮山欺辱她後取下,倒不如她自己一刀兩斷。
她用力往下掰那個玉鐲,卻無論如何都脫不下來。
直到最後,她腳腕都紅了一大片,仍然沒有一丁點兒的進展。
腦海裏突然想起早已去世的母親的聲音,“幺兒,雪狐珍稀,若你被人施法困住,手腳被束縛,還是有一個解。”
小狐狸想到這,突然下牀翻出一個極其尖銳的木條,用力刺到腳腕之上,鮮血一點點浸染木條,浸染那個漂亮的玉鐲。
玉鐲之中的法術消失,小狐狸將玉鐲脫下,那玉鐲上殘留了許多血跡。
腳腕上的傷很痛,小狐狸將木條扔到牀下,縱身一躍,化形爲狐,消失在了皚皚白雪之中。
天光大亮,憶雪宮卻格外冷清。
那個素來陪伴小狐狸左右的侍女,在她枕下找到了一塊小木牌。
木牌上歪歪扭扭寫着——
侍女姐姐要一直記得小狐狸。
其中劃掉的字已經開始不清晰,但努力辨認,依稀能認清,那是一個‘愛’字。
眼淚再也忍不住,宮殿外的雪地上的狐狸足印也已經被雪覆蓋掉,只留下輕淺的印記。
小狐狸,姐姐永遠記得你。
姐姐永遠愛你。
*
小狐狸在楚眠兒的手鍊之中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全是些很糟糕的記憶。
她舔了舔自己有些血跡的毛髮,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楚眠兒睜開眼,將小白狐輕輕放出來,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白毛。
“有,等着啊!”
楚眠兒把上次帶到墓裏面那隻雞從儲物戒裏拽了出來,那公雞一見是一個狐狸就開始撲騰翅膀喔喔喔的大叫。
小狐狸看準機會,一躍而上,咬斷了公雞的脖子。
楚眠兒呆了一下。
這真的是那隻賴在她懷裏不走的小可愛嗎????
小白狐喫的滿嘴是血,表情卻十分滿足。
她終於喫到了活的雞!!
終於!!!
快速喫完,小狐狸往楚眠兒懷裏來回蹭,卻被一個黑衣人陰鬱的目光死死盯住。
小狐狸縮了縮。
“姐姐!他是誰?”
楚眠兒摸了摸她的小耳朵,“別怕,他是我的道侶,不會傷害你的。”
聽到這句話,夜無寂的耳朵紅了一大塊,然後移開目光。
小狐狸跳下來,躲在楚眠兒身後,“姐姐,你們怎麼來到這兒了!”
寒玄山?!
她剛剛從這兒逃走,如今竟然又回來了?
“嗚嗚嗚姐姐不要,快帶我離開!”
楚眠兒覺得奇怪,這小狐狸怎麼好像很害怕靠近這座山一樣?
回想起夜無寂說的,這山裏有個神,該不會,這個莽撞的小狐狸,得罪了這個神?
“小狐狸,你實話和姐姐說,你是不是得罪了這個山裏面的神?”
小狐狸縮了縮自己受傷的腳,轉了轉黑溜溜的大眼睛。
“是……是啊!我……我……”
小狐狸深呼吸了一下,開始胡編亂造,“山中的神有個喜歡的人,是個雞變得妖怪,我一不小心把那個雞給吃了,現在……”
“那個神如果捉住了我!我就完啦!”
小狐狸撲到楚眠兒懷裏。
“嗚嗚嗚姐姐快離開這裏!他會殺了我的!”
楚眠兒摸摸她毛茸茸的身子,喂她喫下一顆止血丹。
“放心吧,姐姐是修仙界最厲害的劍修!肯定保護好你的!”
“你一會就呆在我手鍊裏,他不會發現你的。”
小狐狸懵懵懂懂點了點頭。
楚眠兒繼續閉上眼睛打坐。
雪山所特有的靈氣被她引入體內,與純正的冰靈氣兩兩相融,她的內丹在此刻發出耀眼的光芒,腦海中的修煉進度一直在增長。
直到最後,等到數字不再增長。
天已經完全黑了。
楚眠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視野卻比以前更加清晰。
什麼?
她都已經可以黑暗中視物了嗎?
【小a小a!我能看見了!我能看見了!】
小a無奈,【宿主,你如今能在黑暗中看清並不是因爲修爲變高,而是因爲吸收了雪山的靈氣。】
冰雪本同源,但雪山之中的雪會吸收夜晚的月光,也會吸收早晨的清光,若吸收入體,也能承載一些黑暗視物的能力。
雖不如其他修爲更高的修士厲害,但也實在算是意外之喜。
她站了起來,將小狐狸放到手鍊之中,白虎則先進了夜無寂的乾坤袋,兩人便朝着雪山之間行去。
“師兄,你所說的玉珠,大概在哪個地方?”
夜無寂凝視着手中以前找到的玉珠,淡淡開口。
“憶雪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