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蓁琢磨着,出了禁足了,夜言寂應該是會來看她的。
今日練字也不練什麼別的了。
就練“夜言寂”三個字。
果然,到了快午膳的時候。夜言寂踏着穩健的步子來了柔福殿。
姜婉蓁假作慌亂地把岸上的紙張藏起來。
“在做什麼?”夜言寂走了過來。
姜婉蓁把練的字藏在身後,那是滿滿一頁夜言寂的名字。
夜言寂走近她。
在絕對的身高優勢下,姜婉蓁被襯得格外嬌小。
夜言寂的手伸到姜婉蓁身後,輕而易舉地拿到了姜婉蓁藏在身後的紙。
細細展開,才發現滿紙都是自己的名字。
姜婉蓁低下頭去,不敢看夜言寂滿臉羞怯得模樣。
夜言寂的心裏略有些觸動。
他把紙放在桌上,托起姜婉蓁的臉,讓她與自己直視。
“原來阿蓁是在練字啊?”
姜婉蓁點頭,“嬪妾的字一直略有欠缺,趁着前些時日禁足無聊,就隨便練練。”
夜言寂笑得促狹,“難爲你,別的不練,就練朕的名字呢。”
姜婉蓁的臉紅得發燙,她用小手推着夜言寂,“放開嬪妾嘛。言郎壞,言郎壞死了。”
夜言寂咯咯地笑着,終於放開了手。
姜婉蓁繼續低下頭去,兩隻手攪在一起。
夜言寂看在眼裏,覺得這個小姑娘怎麼那麼可愛呢。
隨後,他又細細地打量那字,“嗯,是有些進步。旁人禁足都怨天尤人地,也只有你,還有閒情練字。”
姜婉蓁笑着道,“孃親常說,笑着也是一天,哭着也是一天。能笑着爲什麼要哭着呢?”
夜言寂看着她,姜婉蓁入宮兩年多了。
從入宮開始,她就從未再見過父母,她應該也是想念自己的孃親的吧。
他開口道,“阿蓁可想你阿孃了?”
姜婉蓁眼裏又閃過一絲落寞之情,想啊,怎麼能不想。
世界之大,只有阿爹阿孃是步步爲她考慮,也是真心願她過得比自己更好的人。
想到這裏,姜婉蓁的眼眶不由有些發紅。
兩年多未曾見過家裏人了,不知道阿爹阿孃的鬢角發白了沒有。
看着姜婉蓁略略發紅的眼眶,夜言有些心疼。
他拿起絲絹,輕輕按了按姜婉蓁的眼角。
隨後伸出寬大的臂膀,將姜婉蓁圈在懷裏,“阿蓁不哭,馬上中秋節了,朕許你見見你的家人。”
“真的?”姜婉蓁從夜言寂懷裏探出頭,滿眼欣喜。
姜婉蓁的笑容粲然純粹,在後宮及其少見。
或許連夜言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慢慢改變。
原本除了江山百姓,從不會認真去愛的他。
原本沒有一個人真正入主的他的心,如今正一點一被眼前這個女孩佔據着。
他開口道,“今年過年,再給你提提位分,到了嬪位,過年便也能和家裏人見面了。”
姜婉蓁眼裏又驚又喜,“說了,這話可就不能收回了哦。”
夜言寂颳了刮姜婉蓁的鼻子,“阿蓁眼裏,朕就是這樣說話不算話的人麼?”
姜婉蓁直言不敢。
夜言寂抱着她,“見着家裏人就這麼開心?是覺得在宮裏朕虧待你了不成?”
姜婉蓁裝出生氣的樣子,“皇上又亂說了,親情乃是人之天性,能見着親人哪有不開心的?”
夜言寂挑眉,“既然阿蓁那麼想見家人……”
他湊近姜婉蓁的耳朵,小聲道,“那就給朕生個小皇子吧。到時候孕期朕許你娘進宮來陪你。”
夜言寂本以爲她會繼續欣喜或是會低頭害羞。
誰知姜婉蓁卻嘟着小嘴道,“言郎只想要小皇子,小公主就不好嗎?”
夜言寂無奈得搖了搖頭,這小姑娘,總是能說出些出乎人意料的東西。
“好,好,公主也好,皇子也好。只要是阿蓁生的,言郎一定都好好疼他。”夜言寂寵溺地摸着姜婉蓁的臉頰。
這日晚上,夜言寂自然是傳了姜婉蓁侍寢。
未央宮裏,梅夫人拿着一面撥浪鼓,逗弄着三皇子。
三皇子已經會咿咿呀呀地了,還用手去抓撥浪鼓。
梅夫人被逗得呵呵直笑。
三喜進來道,“娘娘,皇上今天翻了曦婕妤的牌子。”
梅夫人嘴角的笑僵了僵。
月竹怕梅夫人又難過,忙道,“娘娘您快看,三皇子又笑了。”
梅夫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過去。
不到一歲的孩子,笑起來格外天真好看。
梅夫人的臉上也再次綻開了笑容。
她道,“月竹,你放心吧,我已經看開了。帝王的心哪有長久的?他先前喜歡我,現在喜歡珍夫人喜歡曦婕妤。總有一天他也會喜歡別人。”
她把三皇子遞給如蘭,繼續道,“恩寵,不過是再虛無縹緲不過的東西罷了。”
她苦笑,“我再求它又有什麼用呢?”
月竹點頭,“娘娘能看開,真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