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樓沉沉笑了一聲：“旁人與朕何干，朕只醫愛妃。”
沈如煙高興了：“皇上真好。”
趙玉樓笑瞥她一眼，沈如煙放在他頸後的雙臂頓時圈的更牢，頭也緊靠在他胸膛。
長春宮裏，虞嬪正在廊下喂鳥，見趙玉樓抱着沈如煙回來，頓時面露驚詫之色，少頃才迎了上前：“參見皇上，沈妹妹這是怎麼了？”她可從沒見過皇上這般對一個女人，心下詫異不已。
“虞姐姐見諒，嬪妾扭了腳，沒法行禮。”沈如煙慢聲道。
“怎得如此不小心。”虞嬪面帶擔憂，隨即便皺眉道，“太醫怎得還沒到，莫不是那幫子人又懈怠了不成？”
太醫？
誰請太醫了？
沈如煙愣了片刻後終於心裏開始發虛，太醫……好像沒請呢。
這麼重要的事居然沒人提起？她演戲演忘了，其他人也忘了嗎，還有趙玉樓……
她有些僵硬的擡頭，正對上趙玉樓戲謔的雙眼。
……他什麼時候發現的？
枉她自以爲演技高超，騙過了所有人。
後頭的沉雪連氣都不想嘆了，說自家主子不適合勾心鬥角她還不信，小心思明明白白到所有人都能從她臉上看出來，偏她還自信膨脹得厲害，若不是見皇上還挺喜歡她這模樣，沉雪都險些要爲她們主僕三人收拾包袱準備去冷宮了。
虞嬪張羅着去請太醫，趙玉樓大步進屋，將沈如煙放在軟榻上，正欲起身時，脖頸卻還被環得緊緊的。
“愛妃？”
沈如煙將臉埋在他脖頸裏，死抱着不放手：“皇上別走，臣妾疼……”
“方纔不是不疼了？”趙玉樓挑眉。
“只要皇上在，臣妾就不會疼，皇上就是臣妾的良醫，只有皇上能醫好臣妾。”沈如煙閉着眼睛一通胡扯，就是賴在他懷裏不動。
雖然趙玉樓看起來好像沒生氣的樣子，可男人心海底針，更遑論還是皇帝，難保他腦子一抽跟她翻臉，還是好好哄哄，叫他忘了她騙他的這一茬的好。
而趙玉樓好像也很受用被她依賴的模樣，心情頗好的順着她的力道坐下，將她抱在懷裏說話，沈如煙輕聲細語，時不時撒個嬌，不着痕跡地哄他幾句，直哄的趙玉樓眉目舒展，放聲朗笑。
不多時，緊趕慢趕的太醫到了，趙玉樓擺擺手，示意他免禮：“快來治病。”
沈如菸嘴角一抽，覺得自己可能理解錯了，他怎麼可能罵她呢。
太醫一個外男自然不能看傷處，所幸沈如菸嘴上喊疼，實則好得很，只叫他裝模做樣把個脈，開了藥便罷。
趙玉樓摸了摸她的腳腕，笑瞥着她：“可要上藥？”
“有皇上在，臣妾就不疼，臣妾等皇上離開再上藥。”沈如煙眨了眨眼。
“愛妃這話說的可憐，朕都不忍心離開了。”趙玉樓輕嘆。
“皇上政務繁忙，臣妾不敢煩擾您，只要您閒暇時候，能分出一絲餘力想起臣妾，臣妾便滿足了。”
趙玉樓笑着放下她的腳，隨口應下了。
沈如煙偏頭看了他半晌，才嘆着氣搖了搖頭。
“愛妃怎麼了？”
沈如煙幽幽看着他：“臣妾懂事得讓人心疼。”我自己誇自己行了吧。
聞言，趙玉樓愣了一下，隨即便沉沉發笑，片刻方止，末了打趣地看着她：“愛妃言之有理，朕聽着心疼極了……如此懂事，該好生獎勵。”
獎勵？
沈如煙瞪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趙玉樓笑意融融：“才人的位份着實委屈，愛妃這等美人，該配美人之位才相稱。”這就是要晉位了。
“愛妃不滿意？”
趙玉樓問的隨意，卻瞬間滿室寂靜，沉雪與沉香心跳都不由快了起來，擔憂也更甚了，晉位是好事，主子可千萬別犯糊塗啊，路得一步一步走，不是每次都能越級晉封的。
而這廂沈如煙糾結片刻，試探問道：“臣妾與美人之位相稱，自是名副其實，可是以後也不能再晉位了嗎？”她不想老死在美人位份上啊。
她還要做貴妃的。
趙玉樓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沒忍住又笑了出聲，良久不歇。
別人晉位，早就興高采烈謝恩了，偏她還糾結無比，美人位份都沒到手就想着下一次晉封，當着他面都半點不帶掩飾的。
沈如煙看了他半晌，明白方纔那只是戲言，鬆了口氣，當下就高興了：“臣妾多謝皇上。”
趙玉樓低頭笑了聲：“朕方纔發覺愛妃所言甚有道理，日後愛妃便只做美人吧。”
“皇上纔不會。”
見趙玉樓挑眉，她道：“皇上最喜歡臣妾，滿宮皆知，若日後被旁人知道您最喜歡的寵妃只是個美人，那很沒面子的，而且——”
“什麼？”
沈如煙靠進他懷裏，親了他一下：“皇上最喜歡臣妾了，哪裏捨得叫臣妾一直屈居美人之位呢。”
趙玉樓順勢攬住她的腰，低笑一聲。
剛鬆了口氣的沉香和沉雪頓時又被她一句話哽的不上不下——含蓄啊主子，雖然咱們就是奔着高位去的，雖然皇上很大可能心裏也明白，但話不能這麼說啊，屈居是這麼用的麼？
人前腳給你晉封，你後腳說自己屈居——好歹帶上腦子爭寵啊！！！
她們心裏的崩潰沈如煙感受不到，此時她正盯着趙玉樓摸了自己臉的手驚疑不定。
瑪德這是不是剛纔摸過自己腳的手！
沈如煙心裏的崩潰趙玉樓也沒感受到，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又摸了摸她的臉，輕笑一聲：“晚上再來看愛妃。”
說罷起身悠悠然離開，回御書房批奏摺去了。
皇帝也是需要努力的。
沒多久，趙玉樓爲沈如煙大興人力，將御花園種滿海棠，又將沈如煙一路抱回長春宮，最後還晉了她位的消息便如野草瘋長般傳遍了後宮。
與前兩個消息相比，反倒是晉位顯得無足輕重了。
可無論她們如何議論看待，卻都不約而同默認了一個事實——沈如煙盛寵。
若說見到沈如煙的容貌時她們便有了預料，那如今種種事實擺在面前，則更叫她們肯定了心中所想。
麗妃三年間順風順水的晉封軌跡，就是沈如煙的日後，甚至更甚，因爲麗妃的寵只在晉位上，旁的卻並不顯，至少趙玉樓從未爲她大興土木人力，更從未當衆抱她招搖過市。
當然，有時候寵愛並不能只看表面，可若連表面功夫都沒有，那就見仁見智了，後宮都有志一同的對沈如煙更用心謹慎了些。
送去長春宮的東西，大到桌椅擺件，小到茶果點心，都比先前更名貴精緻許多，旁的宮裏的宮女太監們遇見長春宮出來的，也更客氣禮遇了。
麗妃三年便封妃，而沈如煙，若她穩得住寵，將來能晉貴妃也未可知。
在這種種猜測之下，慘遭永久禁足的孫選侍甚至沒有激起一點水花，她的後宮之路還沒開始就斷送乾淨了。
沈如煙本不想對她如何，畢竟不能攔着別人上進不是？偏她自作聰明，上她眼藥就罷了，還想假摔陷害她，真是，這種小兒科的手段她怎麼好意思拿出手的？
沈如煙看到她直往自己跟前湊，就有了準備，最後成功預判了她的預判。
孫選侍——落幕！